夏離霜還被馮城和鬱徵纏住灌酒,陶媛媛當仁不讓的女中豪傑,連喝三碗,夏離霜只能緩緩拉住自己的老母親,避免自己的父皇明天還會發牢騷。
一旁,桑稚端着自己的小杯果酒,悄悄看着一切,又跟上了燕圖。
燕圖沒有說什麼,只是來到了高酈郡城東的一片山坡上。
燕圖腳步沉穩,月色下,他的背影顯得有些孤獨。
桑稚悄悄跟了上去,但是等到了近前,卻只能看見一座無字墓碑。
燕圖坐在墓前,將手中的肉放在了墓碑前。
他忍着眼淚,低聲道,“敏敏姐,你喫……”
“敏敏姐,我今天打了勝仗……”
“敏敏姐,等我下次碰到佈列那個混蛋,一定殺了他,用他的血爲你報仇!”
“敏敏姐……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一聲一聲的敏敏姐,像是叫到了心坎上似的。
桑稚沒有說什麼,只是悄悄提着自己手中的小籃子過去。
籃子裏裝的是一些紙錢。
桑稚悄悄在燕圖身邊蹲了下來,低聲道,“你笨死了……苒姐姐那天告訴我,中原那邊,人們會對去世的人過頭七,她說,你當時傷心過度,連頭七都沒有。”
燕圖呆在原地,沒有說話。
桑稚一邊燒着之前,一邊畫了一個圈。
“喏……”桑稚將籃子放在兩個人面前,沒有管燕圖,只是自顧自看着墓碑,自說自話了起來。
“諾敏姐姐?可以這麼叫你吧?我雖然沒有見過你,但是……先前對你多有誤會……對不起啊!”
“燕圖這個傢伙可不會好好照顧自己了,你千萬別聽他的,他現在身上的衣服都快餿了,你要是在的話一定不會允許他這麼髒兮兮的,對不對?”
桑稚帶着點糯糯的少女音響徹在這一片月色之下,
燕圖愣愣的看着她,好一會兒,這才顫抖着手從籃子裏拿出紙錢,最終扔進了火堆。
素白色的紙錢隨着火光燃燒殆盡,映襯出兩個人的臉。
“對不起,那天……我也有問題,我不該對你那樣,畢竟……你什麼都不知道!”
燕圖別過臉,冷靜道。
桑稚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你也會道歉嗎?”
燕圖抿着脣,不發一言。
他不回答,桑稚也不逼他,兩個人只是沉默地燒着紙錢。
過了好一會兒,燕圖才發話,“你是第二個!”
桑稚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
面前的已經長成了一個男人的男孩子,一輩子苦厄,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諾敏是第一個,而她……是第二個。
那個美麗溫柔,卻總是隱忍的女子,用自己的命教會了一個男孩成長。
桑稚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看着燕圖。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的!”
燕圖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桑稚,“對不起!”
前一個對不起,是因爲那天兇她了,而這個對不起,卻是因爲要辜負了她的一腔愛戀。
桑稚笑眯眯道,“沒有關係的!你不是都說了麼?以後,你都封我爲公主了,我可就是你的義妹了!”
燕圖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輕聲道,“嗯,以後……我會保護你!”
……
《五國志·卷十八》有云:榮和三年,燕國內亂,黑虎部落佔據王庭,燕王夷於朝賀歸途暴斃,皇子圖帶兵繼位,順利整合青鳥部玄蛇部,並於榮國借兵十萬,於聞多河奇襲灰鼠部,建立政權,史稱雄圖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