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去,就見我媽臉色擔憂的跑前跑後,手裏的毛巾裏團着很多污穢物,將我嚇了一大跳。
我急忙跑過去,問我媽是怎麼回事。
我媽說我弟可能是喫壞肚子了,頭暈還噁心,吐了一牀。
將一盒胃藥遞給我,我媽囑咐我去倒杯水讓我弟吃藥。
強烈的嘔吐聲不斷從衛生間裏傳出來,我趕緊跑過去,就見我弟趴在水池上吐得臉都白了。
好一會兒,他才虛弱的挪回房間。
我將藥遞給他,又端着水喂他吃藥。
我弟喫完藥,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巴巴的看着我,低低的跟我說了聲對不起。
伸手抱住我,他沙啞道:“姐,從小到大,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之前發生的事情對我衝擊太大了,我接受不了”
“媽都跟我說了,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聽完我就哭了,我弟說出那些話傷害我的同時他又何嘗不痛苦。
他們是我最親的家人,我們血脈相連,同辱同榮。
擡手摸了摸他的頭,我說我不怪他,又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我弟搖了搖頭,說他沒事兒,喫點藥就好了,現在的醫院太坑,沒必要去了浪費錢。
幫他蓋好被子,我坐在牀邊,突然就有些心酸。
我在想,如果昨天是我的腳上紮上圖釘,我肯定會本能的拔掉,然後任由其自愈,哪裏會想到要去包紮一下那麼誇張。
就像現在的我弟一樣。
這就是貧窮導致的處事慣性,因爲窮,我們從小到大接受的理念就是去醫院很費錢,能省錢就省錢,甚至會對醫院這個地方產生一種本能的恐懼和抗拒。
而莫妃宗政烈那類人,卻本能的信任醫院,很寶貴自己的身體,哪怕磕着碰着都會選擇及時就醫。
回了客廳,我擡眸掃視着這個破敗的出租屋,回想起鄭家榆跟我說的話,以及曾經在王家當媳婦兒的時候,我婆婆因爲我家窮,沒有父親而譏諷我的那些話語,突然就覺得我之前的那些痛苦掙扎很矯情,很可笑。
晚上我失眠了,用平板看了很多精裝修出租房,又看了看北城現在的房價和樓盤。
北城是超一線城市,房價貴的離譜。
可即便是這麼貴的房價,房子也是有價無貨,很難找到好的房源。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打扮妥當,便約了中介,去看出租房。
敲定好房子已經中午了,我在路邊隨便找了家麪店吃了碗刀削麪。
刀削麪很好喫,我點了第二碗的時候隔着窗玻璃就見李茜拎着她的名牌包包小跑着上了一輛寶馬車。
李茜的肚子不見了,小腹平坦,哪裏還有孕婦的樣子。
眉頭微蹙,我趕緊掏出平板對着那輛車拍了幾張照片。
奇怪,難道李茜流產了還出軌了
想到王遠明頭帶綠帽子的樣子,我心裏頓時一陣暗爽。
天道好輪迴,蒼天繞過誰。
心情莫名轉好,回了家,我找了搬家公司幫我媽和我弟搬家。
我媽一開始不同意,我說我已經付了一年的房租並且簽了合同,她這才高
我整租了一套離我弟學校不遠的三室兩廳的房子,一萬塊錢一個月。
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如此大手大腳的花錢,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我的存款雖然急速縮水,心情卻格外的爽快。
尤其是在看着我弟和我媽在新房子裏打轉,眼睛發光的時候,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那一刻,我真覺得自己再苦再累也值了。
新家安頓好已經快晚上了,我斜倚在落地窗前,渾身疲憊的看着樓下下班歸來的行人,看着他們眉頭緊鎖,行色匆匆的模樣,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媽將一條毯子披在我的身上,裹緊,挨着我坐下。
溫暖的燈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她看着我的眼神溫柔可親,令我渾身都透着暖意。
我伸手輕撫她白了的鬢角,鼻子有些發酸:“媽,我會努力讓你和弟弟過上好日子的。”
我媽眼裏瞬間泛起了淚花,她笑着摸了摸我的臉,說了我一句傻孩子。
她說她從來不指望我能給她什麼好生活,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撫養我和我弟長大,然後看着我們過上好日子。
她拉着我的手,語重心長道:“小烈是個好男人,既然跟遠明沒緣分了,就好好抓住這段新緣分,看得出來,他對你很上心,昨兒跟我聊天,媽之所以改變對他的態度,就是因爲他熟知你的各種喜好,哪怕是很小的細節,他都記得很清楚,這點令我很感動。”
我媽喋喋不休的跟我說着昨天跟宗政烈見面的事情,我越聽心裏越不是滋味。
宗政烈的確是個好男人,他也很瞭解我。
可我很清楚,那並不是出於感情,而是出於掌控欲。
張媽說過,他疑心重,身邊的人很少。
所以他事無鉅細的瞭解我,也很正常。
我不會再自作多情了。
第二天早上,我掐着點打車去了宗政烈的別墅。
下了車,徐凱開着車正好停在門口。
我上前跟徐凱打了聲招呼,看了下手錶。
八點半,宗政烈準時從別墅裏走了出來。
今天的天氣不錯,太陽暖融融的,宗政烈穿着一件褐色的大衣,裏面套着銀灰色的西裝,身材筆挺,氣質淡漠,像是一棵冬日楊樹。
站在車前,我目視着宗政烈走來,先徐凱一步打開了後車門。
宗政烈站定在門口,垂眸掃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仰頭朝着他露出一個嫣然笑意,放柔了聲音說了聲早安。
宗政烈幾不可察的勾了下脣角,示意我上車。
我笑的更燦爛,連忙上了車。
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人也行。
既然無法擺脫,那就好好利用。
一路上,宗政烈都在看早報,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早有準備,從包裏拿出一本珠寶雜誌,認真的看。
快到公司的時候,宗政烈突然將一部最新的水果手機丟給了我。
我愣了一下,擡眸看他。
他眸光深邃,盯着我的脣瓣看了會兒,突然伸手捆着我的後脖頸,將我拽到了他的面前。
在我的脣上小啄了一下,他暗啞道:“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