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人敲門,我大概會一直這樣坐到天亮,然後再去倒頭大睡,週而復始。
趔趄的從地上站起來,我身體痠痛僵硬,腳心刺麻麻的。
透過貓眼看向門外,注意到是我之前接電話的那個服務員,我蒙塵的心裏突然就刺進一道陽光來。
我調整了一下情緒,故作平靜的打開了門。
他推着餐車進來,在我殷切的步步緊跟之下走到餐桌前,一一將銀器中盛的飯菜擺在了桌子上。
將銀蓋打開,一道道冒着熱氣的佳餚便展現在了我的面前。
無一例外,都是我愛喫的菜。
盯着菜看了會兒,我皺着眉頭拿起筷子嚐了一口其中一道菜。
熟悉的味道頓時盈滿了口腔,我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將筷子丟在桌子上,眼淚落下來的瞬間,我揪着桌布就將所有的飯菜丟在了地上。
嘩啦啦一陣銀器落地的聲音,飯菜頓時撒了一地。
服務員嚇了一大跳,惶恐道:“女士,這些飯菜都是您先生親手下廚做的,您”
“他不是我先生。”
我無力的坐在椅子上,眼淚越來越洶涌。
不論是鮮花奢侈品,還是這頓飯菜,都不過是宗政烈想要讓我乖乖給他和藍思妤生孩子的卑劣伎倆罷了。
他以爲光憑這些東西就可以讓我失去底線的爲他和藍思妤服務嗎
做夢
從我被關進這間房開始,我就立下重誓,除非我死了,否則別想讓我給藍思妤當代孕媽媽。
想都別想
服務員臉色難堪,他蹲下身子迅速的收拾着地上的狼藉,經過我的時候,他以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晚上九點半,一樓大堂女洗手間最後一個隔間,學長。”
他說的很快,說完還在用銀盤戳了我腳腕一下。
我立刻反應過來,連忙也蹲下幫他收拾東西。
我嘴脣幾乎不動的問他這房間裏是不是有監控器。
否則他也不必如此鬼祟的給我傳話。
服務生點了點頭,同情的看了我一眼,匆忙收拾完便推着餐車走了。
我就知道,我被監禁了。
從我把奢侈品給那些專家,那些專家明明想要卻躲閃的不敢要的態度就可以明白,這房間裏有宗政烈的眼睛。
他們根本不敢在宗政烈眼皮子底下造次。
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懶得去驗證。
在心裏默唸了幾遍九點半,我看了眼時間,再次坐回了窗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九點十分,我起身,跟保鏢說我想下樓去花園裏散步。
這些天,我的活動範圍一直在整個酒店。
整個酒店裏到處都是宗政烈的眼線,我根本無處可逃,宗政烈也很放心。
在房間裏關久了不利於我的身體健康,所以酒店的花園是我常去的地方。
那些專家也很贊同,宗政烈更沒有意見。
保鏢點點頭,留下一個看門,一個跟在我身後下樓。
在花園裏轉悠了一會兒,我白着臉捂住了肚子,藉口便進了大堂的女洗手間。
找到最後一間隔間,我試着推了一下,沒鎖。
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空無一人。
我一陣失望。
將隔間門鎖上,我坐在馬桶上,看了看時間。
還有一分鐘九點半。
秒針叮叮叮的走着,我靜靜的等待着,到了九點半,我頭頂的窗戶突然就響了起來。
我一擡頭,就見窗戶從外面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裏面翻了進來。
窗戶迅速被關上,古慕霖熟練的踩着馬桶後蓋跳了下來。
三個月未見,再見到古慕霖,那種看到希望的感覺令我對他平白生出了濃郁了親切感。
不等他站穩,我伸手就抱住了他。
他身上還透着倒春寒的涼意,卻令我無比的安心。
我低聲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放棄我,肯定會來救我”
古慕霖反手抱住我:“傻瓜,我怎麼會放棄你,這三個月,我每天都在想辦法救你,但宗政烈實在是把你看的太嚴了,我疏通了好久的關係,好不容易纔能在這裏跟你見一面。”
我有點傻了,從他懷裏掙扎出來,殷切的看他:“你不帶我一起走嗎我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裏了,我害怕,我太害怕了,你帶我走吧。”
“子悠,你別急,你聽我說,這裏的戒備太森嚴了,我暫時還沒辦法帶你出去,不過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他擡手摸了摸我的頭髮,安撫着我的情緒,衣服上滿是灰塵。
古慕霖說,這家酒店是宗政烈名下的產業,整個酒店如同銅牆鐵壁,所有的守衛都堅不可摧,若不是他去求了古家老爺子,他也進不來。
他說他已經打聽到宗
政烈爲了幫我治療心理疾病,打算帶着我出國旅行了。
到時候他也會去那個國家,然後製造一場動亂,讓我趁亂逃出來,跟着他一起逃走。
他將整個計劃詳細的跟我講了一遍,末了,空氣突然就安靜了一下。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好半天都沒說話。
我急了,問他是不是還有什麼顧慮之處。
他嘆了口氣,道:“子悠,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如果你想知道,得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我一下子就被嚇住了,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我媽和我弟。
下意識揪緊了他的衣服,我不停的問他到底是什麼事情。
古慕霖拿出手機,調出一段錄音來,遞給了我。
我手指頭髮抖,顫顫巍巍的點開了播放。
是石天碩和宗政烈的對話聲。
他們在討論我弟手術的事情。
一開始沒什麼不對勁,都是正常的談話。
到了最後,石天碩突然就問他道:“小烈,如果幫了你這一次,你真的可以不計前嫌,跟我重新做兄弟嗎”
宗政烈道:“只要她能乖乖回到我的身邊。”
沉默了良久,石天碩又道:“爲了讓她回到你身邊,你甚至不惜讓我有違醫德,對她弟弟做出這樣的事情嗎你就不怕她哪天知道了仇恨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