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緊張的心都快躍出來的那一刻,一隻大手突然就攥住了我的胳膊,而後便是用力的一拉。
腳下一個趔趄,我直接被那隻手拖出了那個冰雕花轎,歪歪斜斜的站在了雪地裏。
大概是因爲我們的動作太過於激烈了些,原本紋絲不動的花轎竟然撲簌簌的落下一些碎冰來,好像地震似的搖晃了幾下。
雖然沒有坍塌,可看到這一幕,我的心裏還是生出了一絲後怕。
若非嚴司翰及時出現把我拉出來,再過一會兒,我稍微有個劇烈動作,興許這個冰雕就塌了。
屆時,我恐怕就被壓在裏面了,丟了這條小命也說不定。
嚴司翰雙手捏着我的兩條胳膊,滿臉嚴肅的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確定我沒什麼大礙之後,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摘下脖子上的圍巾便用力的纏在了我的臉上。
“你說你天生是不是就跟冬天有仇啊,還嫌自己上次凍得不夠慘是不是連個圍巾都不圍,凍死你得了”
嚴司翰惡聲惡氣的說完,用力就給圍巾打了個結,勒的我險些背過氣去。
見我咳嗽,他這才稍微鬆了些力度,抓起我的防寒服領子便用力的拽了拽,把拉鎖拉到了頂頭,這才鬆開我。
嚴司翰不說話了,我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紀嫣然和宗政烈也沒聲兒了。
心裏狠狠的咯噔了一下,我連忙回頭看向了不遠處的玫瑰花谷。
顯然,因爲嚴司翰的突然出現,我的行蹤已經赤果果的暴露在了他們倆人的面前。
見宗政烈和紀嫣然倆人齊齊的朝着我們這邊看了過來,我咬了咬下嘴脣,心裏說不出來是個啥滋味。
正打算上前跟宗政烈解釋一下,就見紀嫣然轉回頭去,依舊保持着那個單膝下跪的動作,再一次將手裏的錦盒朝着宗政烈舉了舉。
緊跟着,她認真的聲音便飄了過來:“宗政烈,你願意娶紀嫣然爲妻嗎”
宗政烈還在朝着我們這邊看,他表情淡漠依舊,只是那雙星眸比剛纔更深了一些。
邁向他的腳步因爲紀嫣然的話頓住,我回望着宗政烈,想要從他的眼底窺探出一些情緒波動來。
可不論我看的有多仔細,他的眼底都是那樣的波瀾不驚,所有的情緒似乎都被他很好的掩藏在了那雙眼睛下,我根本窺探不出一絲一毫的訊息來。
良久,就在紀嫣然凍得嘴脣都有些發青的時候,宗政烈終於抽回了看向我的視線,看向了紀嫣然。
他垂着眸子,盯着紀嫣然看了一會兒,俊美的臉上漸漸斂去了淡漠,浮上了一層柔色。
心一瞬間就有些發緊。
我緊張的盯視着宗政烈,就見他微微俯下了身子,從紀嫣然的手裏拿走了那個錦盒,輕輕的朝着她點了點頭。
他點頭的幅度明明那麼微小,可我卻看的那樣的真切。
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個透,我眼睜睜的看着紀嫣然的臉上先是露出了驚愕之色,又變成了不可置信,最終全部化作了欣喜若狂,一下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跪得久了,腿已經發僵了,一個不穩便朝着地上栽去。
宗政烈捏緊那個錦盒,伸手便扶住了她歪倒的腰身。
紀嫣然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她根本不在意我和嚴司翰還在場,順勢便撲進了宗政烈的懷中。
眼神狠狠的抖了幾下,我藏在圍巾後面的臉色於瞬間變得蒼白一片。
嚴司翰湊近了我一些,伸手便扶住了我的肩膀,用力一掰,便將我調轉進了他的懷裏。
他緊緊的抱着我,不許我再去看那邊的情況。
明明很痛很痛,可是我還是掙扎開了他的懷抱,大睜着眼睛看向了那邊。
紀嫣然喜極而泣,眼淚染花了眼妝。
她從宗政烈的懷裏出來,滿眼欣喜的說道:“烈哥,你答應我了,你答應我的求婚了”
紀嫣然趴在宗政烈的胸膛上,高興的擦了擦眼淚,伸手便欲探那個戒指給宗政烈戴上。
宗政烈微微偏過頭,斜睨了我們這邊一眼,而後便輕輕擡高了手臂,躲開了紀嫣然的動作。
他溫柔的朝着紀嫣然笑了笑,給了她一個制止的眼神,便自顧自的取出了那枚男款戒指,伸出骨節分明的長指,將那枚戒指套在了手指上。
“宗政烈”
我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劇痛,抖着嘴脣朝着他嘶喊了一聲,帶着哭音道:“你混蛋”
眼淚唰的滾落下來,他戴戒指的動作微頓,便再沒有絲毫的停頓,將戒指戴到了指根。
攥緊手指,他在原地定了好一會兒,才摘下了外套裹在了紀嫣然的身上。
他沒有理會我,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我一眼。
給紀嫣然拉上外套拉鎖之後,他便徑直朝着他們來的方向走。
看樣子,是要離開。
紀嫣然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外套,羞澀的彎了彎脣角,擡步便小跑着追上了宗政烈。
無數的疼痛迅速席捲了我的全身,化作了巨怒,在我的胸腔裏咆哮。
我氣的如篩糠般抖着身子,不由分說便摘下了手上的棉手套。
將那枚鑽戒從手上摘下來,我哭吼道:“宗政烈你他媽就是個大混蛋”
“你還記不記得,我懷孕的時候,你跟我說,在你心裏,我們早就已婚已育了”
“還有這枚鑽戒是你親手戴在我的手上的”
“還有這個”
我見宗政烈頓住了腳步,連忙掀起圍巾,從脖子上將那根他爲我定製的四維彩超項鍊扯了下來,拎起來道:“還有這個,我們的寶寶,我們的寶寶”
心裏的難過使我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斷斷續續,我想起我們沒能活下來的寶寶,心中的痛苦便更甚了幾分。
好一會兒,我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雖然我們的寶寶沒能活下來,可你送給我的這些,還有我們之間的所有美好回憶,難道,難道在你心裏,真的就什麼都不算嗎”
“宗政烈”
我又喊了他一聲,眼淚一下子就洶涌起來,就連聲音都弱了幾分:“宗政,宗政烈,我不信,我不信你會對我這麼冷血無情,我愛你,我愛你啊”
“我們之前明明那麼好,你怎麼忍心”
趔趄的向前走了幾步,我不顧嚴司翰的拉扯,舉着手裏的首飾,打着哭嗝道:“宗政烈,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我知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有很多方面還做的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