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對你,太不公平。”
我將腳鏈遞給嚴司翰,垂下眼皮子的同時,兩行眼淚便從眼眶裏滾落下來。
我突然覺得,我五年多以來,真的太自私了。
理直氣壯的享受着他對我的好,理直氣壯的接受着他不求回報的付出,到頭來甚至有了欺騙他感情的嫌疑。
我心裏始終住着宗政烈,即便我們不可能了,我一時也難以將他趕出我的心房。
這種狀態下的我,又該怎麼接受嚴司翰。
既然接受不了,就不如將他未婚妻的這個位置讓出來,讓給真正愛嚴司翰的人來坐。
嚴司翰臉上的笑突然就僵住了,他靜默的站在那裏,低着頭看着我,好半天都沒說話,也沒接我遞給他的腳鏈。
好一會兒,直到我拉起他的手,將腳鏈放進他的手心裏時,他才突然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小可愛。”
“是我太激進了,是我給你了太大的壓力,讓你有了壓迫感。”
“這條腳鏈其實沒有金燦說的那麼莊重的含義,就只是一條平常的小玩意而已,你不是喜歡藍寶石嗎我偶然看到這條腳鏈,就買給你了,我真的沒想那麼多,我”
“白子悠你真的太令我寒心了”
嚴司翰的話還沒說完,金燦便突然紅了眼眶。
她紅着眼睛瞪着我道:“憑什麼,憑什麼你要因爲一個拋棄你的男人去傷害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
“你說這對司翰哥不公平,對,是不公平,可你早幹嘛去了”
“快六年了,這六年對於你來說是時間,對於司翰哥來說就不是嗎”
“你現在想起來成全他了,那他這六年的付出呢你打算用什麼來還”
“六年了啊,經過六年時間的堆砌,他對你的愛早已經加深了太多,你現在不要他了,你讓他怎麼辦,你讓他怎麼去忘了你”
“金燦,夠了,不要再說了,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不關她的事。”
嚴司翰給了金燦一個眼刀,便上前從我的手裏拿走了那條腳鏈,隨手便丟進了垃圾桶裏。
而後,他便柔了嗓音道:“不要了,咱不要那條腳鏈了好不好你就當我今天從來沒有送過你這條腳鏈好不好”
“不哭,小可愛不哭,看你哭了,我一個大男人也他媽想哭。”
嚴司翰的眼眶跟着就紅了,他擡手擦了擦我臉上的眼淚,伸手就將我摟進了懷裏。
厚重的禮盒一瞬間便卡在了我們中間,就像宗政烈這個人一樣,永遠卡在我的心裏,不論我有多麼的想忘了他,重新接納其他人,我都忘不了他。
怎麼也忘不了。
他就像是我的一個詛咒,從我第一次在醫院裏見到他,對上他那雙染滿了鮮血,卻依舊深邃無畏的星眸時,就註定了我此生與他的愛恨糾葛。
死死的摳着手中的禮盒,我痛苦的咬着後槽牙,一鬆氣,便痛苦的哽咽出聲。
宗政烈,我愛
你,也恨你。
愛你在我最苦最難的時候對我挺身而出,帶我見識到了一個新的世界,讓我肯定了自己的才華,給了我無盡的纏綿與柔情。
人只有短短的這一生,可卻要經歷無數的艱難抉擇。
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這些愛我疼我的親朋好友。
哭夠了,嚴司翰送我回家。
身心疲憊的回了房間,我站在門口,對嚴司翰說了聲對不起,便緩緩的關上了門。
面無表情的坐在牀上,我看着牀邊放着的那個漂亮禮盒,我緩緩的便從口袋裏掏出了那條被嚴司翰扔進垃圾桶裏的腳鏈來。
從牀頭櫃的抽屜裏找出一個空着的錦盒來,我將那條腳鏈整齊的擺放進錦盒內,打開我屋裏的保險櫃,將其連帶着那個漂亮禮盒裏的東西都擺放進了保險櫃裏。
蹲在保險櫃面前,我看着最裏面的那個已經落了灰塵的方型錦盒,緩緩伸手拿了出來。
坐在地上,我將錦盒蓋子打開,看向了裏面那條鑲嵌着四維彩超圖的項鍊。
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吊墜,我看着吊墜一旁放着的那枚鑽石碩大的鑽戒,不由回憶起了當初在北城,宗政烈剛找回我媽和我弟時的場景來。
那天他差衆人幫忙,爲我佈置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院子裏花團錦簇,房間裏氣球四飛,他坐在琴房裏爲我彈奏好聽的鋼琴曲,在通往琴房的樓梯上,每個臺階上都擺放着由他精心準備的禮物。
那時候我還懷着他的孩子,我還憧憬着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那時候的每天晚上,他都會親自幫我洗澡,吹頭髮,晚上睡覺前,他還會躺在我的身邊,捧着一本童話故事書,很溫柔很耐心的給我和寶寶將睡前故事。
他說,他會盡職盡責的當個好爸爸,好丈夫。
可我們的寶寶死了。
被他的爺爺親手所害,只因爲我們的寶寶是個女孩兒。
只因爲我不肯離開宗政烈。
想到紀風蘭跟我說的當初是因爲紀嫣然總在宗政天面前挑撥,宗政天才會在討厭我的基礎上越來越仇恨我,甚至對我動了殺心,只爲了讓宗政烈迷途知返的話語時,我心中的恨意一瞬間便抽芽生葉,自心田而起,迅速的成長爲了一棵參天大樹。
死死的咬着後槽牙,我咬牙切齒道:“紀嫣然,很快,就會是你的死期。”
大概是真的累了,我回憶着回憶着,就靠着保險櫃睡着了。
一直到嚴司翰將我從地毯上抱起來,我才驟然驚醒,睜開了眼睛。
嚴司翰看了眼我手裏捧着的錦盒,突然有些苦澀道:“或許我真的應該跟你解除婚約,然後成全你和他。”
“可小可愛,你知道嗎”
“你本該屬於我的,我明明比他認識你的時間,要早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