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司翰伸手阻止我繼續往前走,同時遞給嚴修一個上前看看的眼神。
嚴修點頭,快步便朝着人工湖邊的那兩個人走去。
夜晚的公園裏雖然有很多盞路燈,可依舊不夠亮堂。
尤其是人工湖邊的光線,更是暗淡。
以至於我和嚴司翰雖然站的離那邊不遠,也依舊看不太清楚那一大一小的容貌。
嚴修走得很快,他三步並作兩步便走到了那兩人的身後。
他的到來使得那兩人同時扭過頭來,嚴修跟那個大人說了幾句話,而後又仔細的看了看那個小孩兒,便忽的轉過身來,朝着我們招了招手。
那個小孩兒,就是宗政慕白。
剛纔他轉過頭來的時候,我心中就已經有答案了。
不等我嚴司翰走過去,寶貝便已經哭着朝着我撒丫子跑了過來。
他跑的很急,哭的很厲害,一張小臉哭的滿是淚痕,不停的打着哭嗝。
我擔心他跌倒,就趕緊上前蹲下身子抱住了他。
還沒來得及問他大晚上的怎麼會一個人在湖邊,他便猛地拉緊我的手,死命扯着我就往公園外走。
一邊走,一邊帶着哭音含糊不清道:“跟我走,你跟我走,爹地吐血了,爹地在喊你的名字,我不要爹地死,救救爹地,嗚嗚嗚”
寶貝越哭越厲害,眼淚鼻涕混做了一團,可他拉着我手的力氣好像牛一樣大,死命的拉着我走。
我被他說的話嚇了一大跳,本能的就跟着我往前走。
直到嚴修帶着那個給我打電話的女學生過來,我纔想起來我還沒來得及跟人家道謝。
正想讓寶貝停下來跟姐姐道個謝,寶貝便突然怒道:“跟我走,你跟我走不行嗎你再不跟寶貝走,我就是孤兒了,沒有爹地媽咪的孤兒了”
我見寶貝哭鬧的這麼厲害,擔心宗政烈真的出了什麼事,便再不敢耽擱,趕緊就跟着寶貝往外走。
扭頭看了嚴司翰一眼,我囑咐他讓嚴修跟那個女學生道個謝,便招呼他一起去。
走出公園,寶貝也不上車,徑直拉着我便沿着街道跑。
他雖然腿短,可跑得很急。
雙臉被風吹的通紅通紅的,我要抱他,他也不肯。
一直跑到一家醫院門口,進了電梯,他這才發現跟着我來的嚴司翰。
他小小的身子靠在電梯牆上,看向嚴司翰的大眼睛裏充滿敵意和警惕。
他緊緊的拉着我的手,堅決不許嚴司翰靠近我。
只要他稍稍跟我走得近一些,他就像瘋了似撒潑,把嚴司翰推開,把我拉的遠遠的。
無奈,嚴司翰只得站在另一邊的電梯牆邊。
電梯門終於打開了,寶貝拉着我的手,快步跑到了一間病房前,伸手便推開了病房門,拉着我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三人病房,病房裏的燈很暗,宗政烈躺在靠門這邊的病牀上,其他病牀上並沒有病人,牀單被子整齊的放着,在昏暗的燈光下泛着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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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病房裏很安靜,安靜的只有鐘錶走動的聲音。3
兩瓣薄脣更是沒什麼血色,好似撲上粉一樣慘白。
看到宗政烈這般狀況,我的心頓時揪做了一團。
正打算輕輕的問問寶貝這是怎麼回事,就見宗政烈突然皺緊了眉頭,微微擡起右手探着空氣道:“子悠,子悠,不要離開我”
他手虛弱的擡着,嘴裏喃喃的一直都是這幾句話。
寥寥數語,卻飽含害怕和慌張,甚至透着一絲懇求。
看着那隻虛弱的擡着的手,我的心一下子就像是被重錘擊中了一樣,瞬間僵硬在了原地,紅了眼眶。
緊緊的握着寶貝的小手,我強壓着想要握住他那隻大手的手,狠狠的咬了咬嘴脣。
血腥味很快便氾濫在了脣齒間,我俯身將寶貝抱起來,轉身便快步走出了病房,輕輕的關上了病房門。
病房外,嚴司翰倚在牆上,不發一言。
見我和寶貝出來,他朝着我笑笑,丟下一句我去找醫生,便大步離開了。
看着嚴司翰高大卻又脆弱的身影,我痛苦的滾動了幾下喉頭,便抱着寶貝坐在了走廊上的長凳上。
用袖子將他臉上的眼淚擦了擦,我將他往懷裏抱了抱,放柔了聲音耐心的問他事情的經過。
寶貝打了幾個哭嗝,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我道:“香兒,你是我的媽咪嗎”
“寶貝在爹地的房間裏,找到很多香兒的照片,還有你的手機號碼,爹地經常會寫在紙上,或者輸入進手機裏,卻不撥出去,時間久了,我就背過了。”
“可我一直都不知道這十一個數字是誰的電話,我不敢打過去,怕是媽咪的電話,然後她告訴我,她跟爹地離婚了。”
“寶貝不想成爲沒有媽咪的野孩子,不想被幼兒園的小朋友嘲笑。”
聽到這裏,我的眼眶一瞬間便變得有些溼潤。
垂下眸子眨了眨眼睛,我抹了把眼淚,柔聲道:“寶貝怎麼會是野孩子呢,寶貝是宗政烈的兒子,是宗政家的寶貝。”
“可是寶貝想要媽咪,爹地也想媽咪。”
“香兒,你是寶貝的媽咪嗎”
“爹地說夢話,總是會喊香兒的名字,今天爹地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一邊喝酒,一邊跟寶貝道歉。”
寶貝擡起肉嘟嘟的小手擦了擦眼淚,扁着嘴便再次抽泣起來。
我的眼淚也止不住,剛擦乾淨便又掉了下來。
拼命的忍着情緒,我問他宗政烈爲什麼要跟他道歉。
寶貝低着頭,吸着鼻子道:“爹地說,都是因爲他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纔會害的寶貝沒有了媽咪。”
“爹地說,從今往後,媽咪就要嫁給其他叔叔了,不要他和寶貝了。”
寶貝說到這裏,突然就再次大哭了起來。
他捂着臉,抽泣道:“我不要媽咪嫁給其他叔叔,媽咪是我和爹地的,爲什麼要嫁給其他叔叔。”
“寶貝想媽咪,寶貝想跟媽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