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住了兩天,一直到我出發去警察局見紀嫣然,我媽都沒有來看過我一次。
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打一個。
倒是宗政烈,每天都差人送花過來,甚至在住院部的外面用直升機吊着巨大的粉色條幅向我公開表白。
那天是個豔陽天,我正躺在病牀上午休,窗外突然就響起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
我被驚醒,一睜眼就看到不遠處有一架直升飛機盤旋着螺旋槳朝着我這邊飛了過來。
海城雖然很發達,但直升飛機這種東西還是很少見的。
乍然看到這麼一架直升飛機,我不禁有些好奇的看了過去。
結果這麼一看,我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隨着直升飛機的靠近,那個人影越來越清晰。
豔陽很盛,刺眼的陽光打在他高大的身上,陽光反射在他臉上戴着的墨鏡上,映射出了住院部的樓景。
是宗政烈。
他坐在直升飛機裏,黑色的襯衫領子大敞着,隨着風搖擺着,陽光將他小麥色的肌膚瑩瑩發亮,泛着性感的光。
在他的胸口上,彆着一朵豔紅色的玫瑰狀胸針,胸針很漂亮,卻遠不如他脣角的那抹邪笑來的迷人。
他就那麼坐在敞着門的直升飛機裏,隔着窗戶望着我,在我盯着他發呆之際,他伸手打了個響指,做了指令,那直升飛機便迅速的升高。
而後,一道巨大的粉色條幅便抖落了下來,瞬間展開在了我的面前。
很大很大,很顯眼的幾個字:宗政烈愛白子悠。
不是什麼肉麻的情話,只有簡單的七個字。
可就是這麼簡單的七個字,便足以勝過任何情話。
海城上空突然出現這樣的一幕,一瞬間便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
尤其是這家醫院的人,幾乎全部都看到了這條巨型條幅,所有人都在拿着手機驚呼,議論,拍照。
可我卻盯着那條巨型條幅,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嚴司翰公司有事處理,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病房裏只有我和剛剛跟我抱怨過我媽的白子歐。
我坐在病牀上,看到宗政烈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個擴音器。
他站在直升飛機裏,扶着邊框,舉着擴音器就朝着我大喊道:“白子悠,我宗政烈,今天要向全世界宣佈,我愛你,很愛很愛。”
“今天,我想讓全世界的人替我做個見證,我宗政烈發誓,這輩子,非白子悠不娶,非白子悠不愛,非白子悠不要。”
宗政烈的聲音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彷彿每一聲,都是用心嘶吼出來的一樣。
眼淚不知何時已經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我呆呆的坐在病牀上,藏在被子下的雙手早已經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情不自禁的收緊,再收緊。
這樣熱烈、直接的宗政烈,是我第一次所見。
也是我盼望已久的。
從我認識宗政烈開始,他就那樣一個直接乾脆,敢作敢當,敢愛敢恨的男人。
唯獨在愛我這件事情上,他變得猶豫了。
他很寵我,也很
護我,也會把最好的東西給我,甚至包括他的生命。
他的愛是隱忍的,是含蓄的,是默默付出的。
可在這一刻,他卻徹底的釋放了。
他高調的向全世界宣佈他愛我,宣佈他非我不娶非我不愛非我不要。
他站的那樣高,掛的條幅那樣的明亮顯眼,喊得聲音那樣的大,就連他自己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他都重複了那麼多遍。
就好像生怕別人看不到聽不到一樣。
高調的
甚至令我有些心疼。
宗政天尚在,他還未完全成爲宗政家的家主。
他這樣做,該會爲他帶來多少嚴重的後果啊。
可他已然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再也不想隱藏對我的愛意,再也不想讓我們的相愛變得那樣的卑微,上不得檯面。
宗政烈愛白子悠。
這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眼淚不停的往下流,一點一點的打溼了蓋在我身上的被子。
我死死的掐着手心,剋制着自己現在立刻跳下牀,衝到窗前投入宗政烈懷抱的衝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張爲我哭爲我笑爲我喜怒哀樂的俊臉。
陽光勾勒着他完美的五官,將他的容貌鐫刻成了一張小相,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心上。
我愛宗政烈。
就像他愛我那樣深刻而又熱烈。
可我卻只能坐在這裏,裝作無動於衷的模樣,聽着宗政烈一遍遍的重複着炙熱的誓言,看着他不畏艱險,勇往直前的宏偉身軀,淚流滿面。
就這樣持續了不知多久,病房門轟的被推開了。
嚴司翰滿頭細汗的大步走了進來,走到牀邊的同時便不由分說的將我摟進了懷裏。
他將我的頭按在他的胸膛裏,阻斷了我看向宗政烈的視線,手臂堅定而又決絕的摟着我,如同桎梏,暗暗的宣誓着他絕不肯放手的決心。
住院部畢竟是供病人休養的地方,宗政烈是個成熟的男人,達到效果之後便乘着直升飛機離去。
窗外的螺旋槳聲漸漸變小,我還沒來得及看看宗政烈離開時的表情是怎麼樣的,那聲音便徹底的消失了。
嚴修關上了病房的窗戶,拉上窗簾,燈被點亮,嚴司翰鬆開我的時候,整個房間已經跟窗外的世界徹底隔絕。
淚水染溼了嚴司翰的襯衫,嚴司翰喉頭艱難的滾動了幾下,伸手幫我擦眼淚的同時,便一字一頓的說道:“白子悠,你聽好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成全你和宗政烈了,他非你不娶,我亦非你不娶,他非你不愛,我亦非你不愛,他亦非你不要,我亦非你不要。”
“我知道你愛他,可時間是一劑良藥,餘生還很長,你總會忘了他,愛上我,我有信心,所以,我絕不會放手。”
“除非,我死了。”
這是嚴司翰第一次對我說這麼重的話,他眼中閃爍着火光,裏面隱約透着一絲猩紅,就連他幫我擦眼淚的手指,都不自覺的加重了力氣。
我知道,嚴司翰被宗政烈徹底激怒了。
他們之間,註定會有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