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選擇。
招,還是不招,或者耍心眼,胡說八道一通。
選擇決定生死,自然艱難,悲劇的是,他還沒有多少時間去考慮。
“我耐心有限,剛死之人,也能搜魂的。”徐閒給五目道人提了一個醒。
這一下,五目道人是有些慌了。
他雖然心中憤恨無比,但這個時候也只能開口:“我們是爲了放出鎮壓在此地的妖魔,罈子裏的東西,是一塊血肉,妖魔的血肉。用特製的污毒之血破了石門上的佛力禁制,再將血肉丟進去,便能將妖魔放出來。”
“放出這個妖魔,有什麼好處?不可能只是一個賞賜吧?”徐閒依舊是一臉什麼都盡在掌握的表情。
“我沒有騙你,的確是如此,這妖魔極爲強大,甚至,可以斬殺仙人。”五目道人繼續說道,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已經將知道的全部吐露了出來。
徐閒搖頭:“那,講講來龍去脈,你怎麼知道的這裏,又是從哪弄來的污毒之血,還有這罈子裏的肉又是怎麼來的?你考慮清楚再說,如果是瞎編的,我立刻就能找出漏洞,到時候,只能將你斬殺。”
五目道人暗罵一聲,但這個時候也只能招供。
他開始講述。
徐閒聽的很認真,他也是逐漸知道五目道人的來歷。
而且徐閒也知道了當初爲何五目道人要去懷龍山韓良墓。
甚至今天的事情,也和當初有關聯。
一切都要從五目道人的出生開始。
“我出生時,便頭生五目,乃是畸形怪胎,當時自然是將我爹孃嚇個夠嗆,若非我娘拼了命的保我,我早被村裏的人當成妖邪給活埋了……”
五目道人講這個,也是爲了告訴徐閒,他之後做的事情,從他出生時就註定了。
“後來我才知道,這種五目怪胎,是某個大修故意下的詛咒。我自懂事起,就一直能聽到有人和我說話。那個人告訴了我如何修煉,告訴了我很多東西,從小到大,我所作所爲,都是受了這個人的指示,包括上一次在懷龍山,我盜取韓良墓中棺材,是爲了取一個鑰匙……”
徐閒聽的也是眉頭緊皺。
五目道人背後有人,他能猜出來,但是以這種方式,從小就操控一個人,徐閒還是頭一次見。
而且聽五目道人的意思,他並不知道控制他的人究竟是誰。
“我過往所做,包括這一次,都只是依他所言,而且不可有半點不從,若是不聽,便會頭痛欲裂,生不如死。”
五目道人說完之後,反倒是一臉輕鬆。
徐閒那邊這是表情嚴肅。
這話是真是假,當真不好驗證,不過看五目道人的樣子,極有可能是真的。
原因很簡單。
對方修爲不高,但所行之事,卻是高深莫測,如果只是五目道人一個人,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事情?
別的不說,就說封魔寺內的妖魔,正常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等一下,詛咒?
徐閒這個時候心頭一動。
立刻是運轉劍訣,此刻徐閒雙目泛着一絲金色幽光,彷彿朝陽從眼中升起一般,透着一股威嚴。
修煉斬靈劍式後,徐閒只需運轉劍訣功法,便可看到因果詛咒之線。而且徐閒研究過,詛咒、術法和因果,它們形成的線,粗細顏色都不相同。此刻看去,在五目道人頭上,果然有衆多絲線延伸向虛空。
上面纏繞的怨氣極多,看得出來,五目道人害了很多人,不然不會積攢如此多的怨氣。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除此之外,還真有詛咒。
而且,這一根詛咒線很粗,通體暗綠色,帶着一股邪性。徐閒順着這一根詛咒線看向虛空,隱約之間,那邊似乎有一個恐怖的人影。
這個人影,也是頭生五目。
徐閒看它的時候,這個人影也在看徐閒。
“不好!”
徐閒心頭一跳,反應極快,立刻是凝聚一柄靈劍,擡手一斬,就將這一根詛咒綠線斬斷。
啪!
一聲,線繩斷裂發出巨響。
隨後一股無形的波動盪漾而出,隱約之間,徐閒聽到了一聲冷哼。
但這一切隨着斷裂的詛咒綠線縮回虛空戛然而止。
“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徐閒說實話也是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剛纔虛空中那個人影看過來,他絕對不會斬斷這一根詛咒線。
不過斬斷就斬斷了。
徐閒這邊手握靈劍虛斬的動作,卻是着實把五目道人給嚇壞了。
對方以爲要死了。
但很快他發現,情況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我沒死?”
五目道人睜開眼睛,他非但沒死,而且整個人瞬間輕鬆了很多,就彷彿對方一劍,將籠罩在自己身上的一個大山給斬碎了。
更驚喜的在後面。
從他記事開始,就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主人’的控制,哪怕是在他睡覺的時候,也是一樣。
他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主人’的控制。
這是一種恐怖的詛咒。
無法移除的詛咒。
他曾經試過無數種法子,但都沒有用。
可是現在,那種和‘主人’之間的聯繫居然被斬斷了,詛咒消失了。
五目道人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是誰做的?
他看向徐閒,心中已經是天翻地覆。
居然有人能用劍斬斷詛咒?
五目道人活了五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
“他究竟是什麼人?”
震驚之後,五目道人就是一陣狂喜,這不就意味着他自由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控制他,他也不需要再仰人鼻息,這種日子光是想想就讓人嚮往。
當然前提是先過了眼前這一關。
就在這個時候,五目道人驚訝的看到對面的徐閒低着頭,正盯着腳下,似乎下面有什麼東西似的。
疑惑叢生。
看什麼呢?
五目道人也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
但對方就是在看,而且眼神順着地面,到了自己的身上,就彷彿在盯着一個東西從腳下爬自己頭頂一樣。
五目道人頭皮有些發麻,他是真的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感覺到,可徐閒的目光又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個時候,那邊徐閒已經是一個健步上前,伸手一抓。
在五目道人眼裏,徐閒手裏什麼都沒有,但是在徐閒眼裏就不一樣了。
剛纔徐閒看到的,是那半截被他斬斷的詛咒綠線,剛纔就垂落在地上,然後慢慢的要縮回五目道人的腦袋。
徐閒就這麼一直盯着,然後他突發奇想。
既然能看到,那能不能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