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的手撫在她冰涼的玉臉上,黑眸中頓時佈滿了心疼和憤怒,他大吼道:“快傳御醫!”
太后身有宿疾,一到這深秋天寒的季節便會久咳不止,所以慈寧宮中也就備着一間醫室,每一日都有御醫在此候着。
夏侯楚煜這一吼,立即便有御醫慌忙跑了過來。
淺墨已經痛到不能說話,她死死咬着牙,抱着肚子,臉色雪白,頭上全是冷汗。
夏侯楚煜並不理早已氣得臉色泛白的太后,以及眸中滿是嫉恨的秦蓮馨,徑直將淺墨抱坐在一旁,讓御醫問診。
“墨兒,別怕!別怕,我在!”夏侯楚煜連聲安慰着淺墨。
御醫診治後,面色也很凝重,但這裏是太后宮中,他不敢說淺墨是久跪引起的滑胎症狀,只回稟夏侯楚煜稱:“側妃娘娘身子骨弱,胎象不穩,需臥牀休息保胎,注意保暖,再喫兩服藥,便不會有大礙。”
夏侯楚煜摟緊了淺墨,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他心疼地看着她,溫熱的大掌撫着她冰涼的臉頰,薄脣落在她已是被冷汗打溼的墨發上,一隻手將她冷冰冰的玉手緊緊裹住。
淺墨睜開雙眸,眼底印出他佈滿擔憂的俊顏,她的眼眸頓時溼潤了,蒼白的脣抿了抿,她一時竟是不知道該開口跟他說些什麼。
她肚子還在疼,她知道御醫避重就輕,說了假話,她現在明明是有滑胎跡象。
“墨兒,別說話!”夏侯楚煜柔聲道,彷彿這裏只有他和淺墨兩個人。
他抱着她站起身,冷冷看向太后,方纔看着淺墨時還柔情四溢的眸光霎時變得冷冽似冰鋒,他冷聲道:“不知道太后今日所爲何事召墨兒入宮?又是爲何將她罰跪不起?她所犯何罪,太后竟然要賜她杖責五十?”
太后被夏侯楚煜咄咄逼人的話語嗆住,臉色一時變得難看。
她手指顫巍巍指着被夏侯楚煜緊緊抱在懷裏的淺墨,嘴角劇烈抖動着,“哀家想要懲處一個對哀家不敬的賤妾,難道還要向你楚王殿下報備?”
“請問太后,墨兒又是如何對太后不敬?”夏侯楚煜劍眉一擰,狠狠瞪向太后,語氣冷冽似寒刃,“還有,她是本王的女人,不是賤妾,太后最好記住了!”
“你——”太后氣得手指不斷哆嗦,一口牙幾乎快要咬碎,“楚王,你這是要反了!”
夏侯景、夏侯楚霈以及夏侯越此時都不禁蹙緊了眉心,他們似乎也沒想到夏侯楚煜竟然會爲了淺墨頂撞太后。
雖說他以前在皇宮,沒少受太后羞辱,但是自他回帝都以來,對太后都是恪守禮節,不卑亦不亢。
畢竟太后身後還有着一個龐大的外戚,作爲攝政王,他不能不防。
可是今日,他似乎是有些失控了。
竟都是爲了她麼?
幾人的眸色漸漸轉深,心中暗歎了口氣,若今日換了他們,恐怕他們也會寧願爲了這樣一個女子而得罪高高在上的太后!
秦蓮馨見夏侯楚煜那麼在乎淺墨,氣得抿緊了脣,眼底劃過憤恨和嫉妒。
“誤會?你看他那樣子,哀家還沒對那賤妾怎麼樣,他就一副要吃了哀家的模樣,這還了得?”太后臉色稍稍緩和了些,想要順勢下坡了。
她也不想和夏侯楚煜關係鬧僵,她知道他手握重兵,與他交惡,於秦家並沒有好處。
夏侯楚煜聽到太后不斷賤妾賤妾的叫,當時就沉了臉色,怒聲道:“請太后注意措辭,這裏沒有賤妾!”
當着那麼多皇子的面,夏侯楚煜接二連三頂撞太后,太后的臉皮有些掛不住了,指着淺墨的手都氣到發抖,“還說她不是賤妾?婚前便已失貞,這還不是下賤嗎?哀家恐怕她肚裏的孩子是不是夏侯家的都不一定!”
淺墨聞言,渾身陡然變得僵直,屈辱與憤怒,讓她緊緊揪着夏侯楚煜衣襟。
然而她卻感覺到他在聽到“婚前失貞”幾個字的時候,高大的身子明顯一震,就連心跳也變得急促紊亂。
淺墨的心立即沉了下去。
“住口!”夏侯楚煜冷聲大喝,周身盈滿狂暴的氣息,就像是一支隱在鞘中的寶劍,乍一出世,那種寒光湛湛的精芒霎時刺得所有人心神一顫。
“你,你,果真是爲了這賤人,大逆不道!”太后激怒攻心,頓時眼白一翻,竟是直接昏厥過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御醫!御醫!”蘇嬤嬤驚恐大叫。
“姑婆!姑婆!您沒事吧?!”秦蓮馨慌亂地扶着太后的手叫道。
慈寧宮中所有的人霎時嚇得手忙腳亂起來,衆人將太后團團圍起,御醫連忙掐人中,施銀針。
夏侯景他們凝起眼眸冷眼看着慈寧宮中一團糟的局面,只有夏侯越自小由太后帶大,所以他與太后感情要深一些。
此時見了太后暈倒,自是要上前查看。
“煜!”秦蓮馨眼淚汪汪地看着夏侯楚煜,可是夏侯楚煜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將太后氣倒,胸膛劇烈起伏着,他抱起淺墨轉身就走。
“煜,我能和你說句話麼?”秦蓮馨嬌弱地靠在藍畫身上,追了出去,她的肚子也已經很大了。
夏侯楚煜頓住了腳,卻依舊沒有回頭,“說吧!”
秦蓮馨咬了咬牙,斂去眸中一閃而逝的狠毒,面上卻是小心翼翼的,眼含淚花顫聲道:“我知道你心中並不是很願意娶我,我也不敢奢求正妃之位,我會去求太后姑婆,讓我做你的側妃可好?”
夏侯楚煜聞言,眼底似乎掠過什麼,卻依然沒有回頭,只道:“此事延後再議!”
說罷,他便抱着淺墨大步離開,在他們身後,秦蓮馨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小姐,您怎麼能做側妃?您是神女,太后和皇上肯定都不會答應的!”藍畫扶着秦蓮馨低聲抗議。
秦蓮馨冷冷一笑,她當然知道太后和皇上都是絕對不會讓她做側妃的,所以她纔會故意說給夏侯楚煜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