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松老人還想說什麼,就見淺墨垂下眼簾,神情莊嚴肅穆,“就當,我以碧落神女的身份,求松先生爲我做這件事!”
“待我殞身,我會將土靈贈與松先生,作爲回報!”
弱松老人猛然一驚,此時此刻,他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心底陡然生起一層戰慄,彷彿被狂風吹過,他滿心倉惶,看向淺墨的眼底,佈滿了震驚。
“王妃——”
淺墨只是靜靜看着弱松老人。
霎時間,弱松老人感覺一股強大的壓力襲來,他呼吸急促,臉色都變了。
“神女大人……”
弱松老人喃喃道,他目光震動,像是明白了什麼。
淺墨低着頭,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燈光將她身影拉長,投在了窗戶上,安靜中卻透着一絲的蕭索。
夏侯楚煜與將領們商討完軍情,將領們離開,天已經亮了。
紫琴送水進來,“王爺,要準備早膳嗎?”
夏侯楚煜捏着眉心,俊臉上透出一絲疲憊,“墨兒呢?”
紫琴回道:“王妃在秋風院休息。”
夏侯楚煜一愣,隨即起身。
然而夏侯楚煜去秋風院的時候,卻撲了個空,淺墨並不在,牀上的被褥倒是有些亂,摸着溫度,涼了許久。
夏侯楚煜站在牀邊,沉默不語。
紫琴緊張不已,“王爺,王妃夜裏,是來這裏的!”
夏侯楚煜轉身朝外走去,淺墨正端着一個花盆進來,兩人差點撞上。
“墨兒,你去哪了?”夏侯楚煜看到淺墨,立即問道。
淺墨擡眸,她嘴角雖然有笑,但面上神情卻是清冷的,透着一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在花園裏轉了轉,看到這蘭花好看,就搬了一盆。”
夏侯楚煜哪裏還管得着什麼蘭花,他只定定看着淺墨,問:“墨兒,你——”
淺墨放下花盆,去洗了手,見夏侯楚煜久久不說話,便扭頭問:“我什麼?”
夏侯楚煜咬了咬牙,還是問道:“墨兒,你是不是已經恢復記憶了?”
淺墨挑眉,“這重要嗎?”
夏侯楚煜脫口而出,“當然重要!”
淺墨脣角勾起,卻是冷漠的,“爲什麼重要?王爺說與我聽聽?”
夏侯楚煜面色難看,喉結上下滾動,他幾乎已經敢肯定,淺墨都想起來了。
“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此時,夏侯楚煜心裏充滿了恐慌,他不敢想,淺墨在想起了曾經的那些事後,她會是怎樣的難過,她又會是怎樣地恨他。
她不會再原諒他了!
淺墨坐下,微微垂着眸,“我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我需要想起什麼?讓王爺這麼介意?”
紫琴也在屋子裏,她聽着淺墨的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看到淺墨這樣,夏侯楚煜也不確定了。
“走吧,外面有人找你!”淺墨以手撐着額頭,突然說道。
夏侯楚煜正盯着淺墨在看,以他的耳力,並沒有聽見外面有聲音,他想當然以爲淺墨這是在趕他走,當下臉色又變了。
淺墨兀自在擺弄那盆蘭花,深秋的天氣,本不是蘭花開放的季節,但淺墨搬回來的這盆,卻滿是花苞。
冬日裏百花盛開的奇景,她卻如花朵一般凋零……
巨大的恐慌再次襲來,夏侯楚煜心頭像是破了一處,涼風呼呼地刮過。
“人來了,你還不出去嗎?”
淺墨見夏侯楚煜還站在這裏,於是再次出聲提醒。
夏侯楚煜只是恍惚了一下,就聽見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啓稟王爺!屬下有事稟報!”來的是林由。
夏侯楚煜心頭涌上怪異的感覺,他深深看了淺墨一眼,才轉身走了出去。
一出來,他就看見院子裏果然來了不少人。
林由是帶着府裏的下人過來的。
“王爺,那具白骨的身份確認了!”林由是來稟報這件事的,發現白骨後,王爺就將事情交給他去查辦了。
夏侯楚煜不動聲色地蹙眉,“有什麼發現?”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有些不耐煩的,雖然那具白骨是在王府裏發現的,但這種事通常他手下的人都會處理。
林由今天卻大張旗鼓地帶這些下人過來,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之處,他必定要處罰林由。
林由回稟道:“白骨無法辨認身份,只能根據衣物和隨身物品辨別。後院管事趙敬說認得那塊玉佩。”
跪在林由後面的一箇中年男人此時恭敬說道:“回稟王爺,奴才見過那塊玉佩,是廚房王二孃的遠房侄子拿着的,大概是在一年前,王二孃那個侄子來王府看望王二孃——”
林由見夏侯楚煜皺眉,此時便打斷趙敬,“等等,你一年前見過的玉佩,到現在還記得?”
趙敬跪在地上,感覺到來自於王爺的壓力,戰戰兢兢說道:“稟將軍,本來是不記得的,奴才也是聽大人們說玉佩上有血漬,就過去看看,然後纔想起來的。”
“血漬?”夏侯楚煜眯眸,冷聲開口。
趙敬兩股戰戰,“奴才不敢隱瞞,因爲奴才和王二孃是同鄉,知道她那侄子王懷是個混賬,當時來王府找王二孃,他是要銀子來的。但不知爲何,和王二孃鬧的很不愉快,第二天就走了,他走的時候,我見他鬼鬼祟祟的,怕他偷東西,就攔下他,我們還打了一架,這玉佩就是從他包袱裏掉下來的,我還搶到手裏看,被他搶回去了。”
趙敬將知道的事情說完,其餘幾個僕從也都紛紛說起那王懷的事,都沒什麼好話。
夏侯楚煜眉頭擰的愈發緊了,他聽到現在,也沒聽到什麼特別需要他來處理的事情。
林由見王爺沉了臉,急忙道:“王爺,仵作驗了白骨,這白骨是女性,頭蓋骨破裂,是重物擊打致死。”
夏侯楚煜垂着眸。
林由接着說道:“顱骨內部,有蟲囊!”
聽到蟲囊兩個字,夏侯楚煜鳳眸猛然睜開,眼底閃過厲色。
“你說你與那王懷是同鄉?”夏侯楚煜問趙敬。
趙敬恭敬應道:“回稟王爺,是的!奴才老家在安洋。”
林由見夏侯楚煜沉思,便讓趙敬等僕從退下,他則恭敬道:“王爺,方纔趙敬他們曾說記得王懷去年來王府時,隨身有帶着一個竹筒,有人看見竹筒裏是一種長着翅膀的飛蟲。”
夏侯楚煜緊蹙劍眉,拳頭捏緊,突然下令,“派人通知帝都各府,命各府清查府中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