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知道星辰是誰的女兒嗎?”遲歡問,聲音中帶着明顯的哭腔。

    “我知道了,你別再說了。”

    “覺得難以承受嗎?”

    是,是難以承受的沉重。

    也是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不想那些事血淋淋地被拿出來供人欣賞,他想封存起來。

    “如果你想讓我感到沉重,絕望,我感受到了。並且這些事會成爲我心中永遠抹不掉的印記,時時刻刻提醒着我自己,發生的一切。所以遲歡,這些事以後留在我一個人心中就夠了,你不需要記得。”

    遲歡閉眼。

    她被道北霆緊緊擁在懷中。

    病房外間很安靜,靜到只剩下遲歡低聲的抽噎。

    許久,遲歡推開道北霆,微紅的眼眶中已經沒有淚水,臉上的淚痕也已經乾涸。

    遲歡臉上悲傷的表情漸漸斂去,除了那些淚痕提醒着男人剛纔發生的事情之外,再無其它痕跡。

    “不過,那些都過去了。”遲歡淺笑一聲,“再困難的都過去了,星辰現在慢慢轉好。她能去幼兒園,只要人不是很多的地方,她還是可以去的。以後,會更好,她的病會好起來。”

    她轉頭,看着道北霆。

    他身後有一盞橘色的落地燈,正面完全在陰影之中,看不清他臉上到底什麼表情。

    但遲歡覺得,不會太好。

    “在最困難的時候你沒有出現,你永遠都不需要再出現了。道北霆,你真的太混蛋了。”當遲歡在生遲歡前血小板偏低,如果生孩子之後她大出血,死亡率很高。

    當星辰被照顧她的人虐待,她站在異國的法庭上打官司時。

    當星辰生病被送到醫院,不配合治療,治療之後遲歡接到高額的治療費時……

    那些時候,遲歡也會祈禱一下道北霆的從天而降,然而童話故事裏面英雄救美的故事並沒有再次降臨在她身上。

    她咬緊牙關,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對,我混蛋。”

    倒是出乎意料,道北霆竟然這樣就承認了他自己是混蛋的事實。

    遲歡怔了一秒,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你走吧,這裏不需要你,以後也不會需要。”

    道北霆跟着站了起來,拉住遲歡的手腕,卻又沒有很用力,只是跨着修長的腿,兩步走到遲歡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可能不需要我,但是星辰需要。”他知道,孩子是遲歡的軟肋,如果今天不是發生了急症室那樣的事兒,遲歡這些話一輩子都不會對他說,人一旦有了軟肋,就不再是無堅不摧。

    “你憑什麼拿星辰來說事?就憑你剛纔讓她情緒穩定下來,讓她乖乖接受治療?”遲歡冷笑一聲,“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等我們回了紐約,果斷時間她就忘記你了,你還會覺得她需要你?”

    她還是想走。

    道北霆扣着遲歡的手勁兒在加大,是想要將她留在身邊的那種力道。

    他深深凝視着遲歡,遲歡的眼神又是那麼的無所謂,帶着一層寒氣。

    “我需要你們。”道北霆深深地凝視遲歡,不僅僅是在用言語告訴她,他需要她們,更是通過眼神,表達他的挽留,“我現在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們。”

    後面的話,遲歡沒聽得太清楚,只有那五個字,淡淡的沁如遲歡的心,漾起不小的波動。

    “不是你需要我們,我們就一定會留在你身邊。道北霆,我承認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但我不喜歡你了。”

    遲歡的手,放在道北霆的手上,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從自己手臂上扒拉下來。

    她沒去看他的表情,只是專注地將他的手給扒拉下來。

    當最後一根手指也從她手臂上拿下來的時候,有些事,好像也在遲歡心中給徹底地清除掉了。

    “再——”

    “見”還沒有說出來,男人就把遲歡扯進懷中。

    “沒關係,我愛你我喜歡你就夠了。”男人幾近偏執的聲音落入遲歡的耳中。

    她想到男人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會憤怒,會生氣,怪她爲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告訴他,現在轉頭來告訴他是不是就想讓他自責?

    她沒想到的是,道北霆會讓她留下,會說出五年前都沒有說出的那三個字。

    但,就像遲歡在最困難的時候他沒出現,他就可以永遠不出現一樣,當時沒說的“我愛你”,現在就算再說一千一萬遍,也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三個字,對遲歡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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