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提醒田常：“看前面兩個工人的狀態，我們再做下一步打算。”
面前兩人的表情正在飛速轉變，從最開始的目瞪口呆變爲驚恐，最後拔腿便跑，長廊裏充斥着兩人驚呼的聲音。
劉仲迅速轉身，在轉身的瞬間展開甩棍。
“有點兒意思。”
田常也跟着轉過身來，只見一件灰白的老舊軍裝伏在地上，正從剛纔發電機的房間內爬出，支撐着軍裝的是一個近乎透明的虛白影子。
“你站在此處。”劉仲下令，自己則一步衝出。
手裏的紙條向空拋出，同時甩棍的尖端直接點上。一道電弧閃過，一個個文字從紙條中被拉出，連接在甩棍之上。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升......”
亮藍色的詩句匯聚成一條軟鞭，拖曳着這條軟鞭，劉仲直接劈手打在老舊軍裝之上。
驚了！邪神的能力居然還能這麼用！
收回軟鞭，軍裝下的虛影化作一絲絲氣息消散，老舊軍裝失去了靈魂一般皺在地上。
“很不對勁。”劉仲將組成鞭子的詩句解散，非常謹慎的靠近軍裝。
田常並沒有察覺到異常，問道:“怎麼了？”
“剛纔那一擊，我沒有感受到反饋的手感。好像直接打在地上一樣。
“而且，剛纔那兩位工人顯然是能看到軍裝的。所以……”
劉仲蹲下身，將手探進軍裝裏，整隻手沒入其中:“這件衣服也是個影像，它也包含在對局的記憶裏。”
劉仲依舊在說着:“如果說，締造記憶的並不是衣服下的虛影。那麼，又會是誰呢？”
田常直接接話:“我想，是那兩個躲在拐角盯着我們的工人吧。”
順着手指，拐角的探照燈下，狗狗祟祟的擠着兩個腦袋。
被發現後，兩名工人不再隱藏，直接化作兩道虛白身影朝向田常而來。短短一瞬，虛影已近在咫尺，一隻手從陰影中探出。
田常下意識的眨了一下眼睛，在僅僅幾幀的時間裏，一道詩句的鏈條橫然出現。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整首《兵車行》纏繞在虛影手上，將每一個指關節掰成反關節的樣子。
詩鏈的末端，攥在一個將自己包裹的異常嚴實的人手中。另一隻手，用一篇《將進酒》控制住另一道虛影。
邪神記錄！
“之前我太過想當然，反而被你們演了，實在是失算。”
劉仲走至兩個被牢牢鎖住的虛影前。
“接下來，該你們告訴我第五組的施工區發生過什麼了。”
兩個虛影還力圖掙扎，但劉仲卻毫不廢話，直接碾碎了其中一人。
“你只是個負面情緒的實體而已，所以，並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本。”
看着紛揚了一地的工友，剩下的一人開始講述:
在建設新人防工程的時候，爲了最大限度的利用地下空間，民防部門決定將兩個年代的人防工程打通。
然而，進場施工之後，位於新老工程交界處的施工區域頻頻發生怪事。有人能在實心牆壁旁聽到從另一面傳來的敲擊聲，有人會走進一條無限延展的長廊，有人在搬運貨物時突然感覺物體加重。
當兩名失蹤的工人被搜救人員擡回到新工程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兩人身後跟隨着一件趴在地上向前爬行的老軍裝。
後來，民防部門以老工程有安全隱患爲由，叫停施工。將兩片區域隔斷，重新進行規劃。
“所以，你當時在老工程裏看到了啥？”劉仲對此顯得非常有興致。
“我…我看到了拿着礦稿的古代工人在追殺穿着上世紀軍裝的人，還有…”
此話未完，拐角處長亮的探照燈突然熄滅。工人的虛影本想趁次機會脫離實體逃走，可詩鏈猛得收縮，將其絞碎。
整個長廊歸於黑暗，唯有詩句鏈條發着幽幽藍光。
田常打開警用手電，卻發現所處的環境都變了樣。兩側的牆壁已刷成白色，腳下粗大的電纜也消失不見。
他趕忙問:“怎麼回事？”
劉仲回覆:“一定是參與對局的另一位支配者破除了此地的記憶，好在我們也問到了有用的信息。
“能說話的負面情緒實體還是比較少見的，以後你遇到了，可千萬不要放過。”
顯然這裏的“不要放過”是指信息榨取和物理毀滅兩層含義的“不要放過”，田常將此記在心中。
“我們得抓緊時間了。”劉仲調出之前在人防工程記憶中畫下的地圖。
“現在的人防工程裏，依舊出現了從老工程裏誕生的虛影，足以證明兩者之間還留有通道。”
在趕路的過程中，劉仲進行着他的分析，田常則有自己的思考。
在現代的工程裏，有現代工人的負面情緒化作的怪物，以及老舊軍裝的虛影；在老工程裏，有當時那個年代的工人，還有更早時期的礦工。
礦洞、老工程、新工程，築塘山的地下空間經歷過兩次廢棄。
一個猜想開始聚合。
“嵌套！”田常脫口而出。
劉仲的思維迅速跟上：“整個築塘山下，是一個嵌套結構。負面情緒的怪物從最底層的古老邪神處開始，一層層蔓延上來。
“本次的對局提示裏要求：阻止對手朝古老邪神更進一步。如此看來，我只要卡在兩層區域的交接處，就能佔據主動。
“頭腦很靈活啊，新人！”他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之詞。
交談間，儲備區已經在望。手電筒光柱的照射下，已能看見一排排儲物架。沒有任何停歇，劉仲帶着田常朝最深處鑽。
這番空間是一個由大量巨柱頂起的廣闊穹頂。近三分之一的空間被儲物架堆滿，剩下的空曠區域只在地上用油漆做出了一塊塊區分。
若是在這裏堆滿糧食，起碼能爲整個人防工程提供一個月的支撐。
“完美的決戰場地。”劉仲評論道。
在最深處的牆壁上，一扇塗着淡綠色漆的小門扎眼的立着，目標已近在咫尺。
卻在這時，一條刀鋒從兩人身邊越過，將一個虛白身影狠狠拍碎在牆面上。
“想不到又是你啊，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