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吾來此世開大道 >七十三【張王苟畢 惡虎食人】
    黃臉漢子心下雖然驚恐,但在衆人面前,卻不好怯場,把心下一橫,拖着哨棍就來打鐘七,大喝道:“呔…賊潑道,看打…”

    鍾七見他說着說着動起手來,忙掏鞭鐗抵住一棍,一個空翻跳出場外,正色揮手道:“慢…方纔不是說要貧道交了盤纏,你便放貧道一命,大王莫打,貧道將錢奉上便是…”

    卻是見這幾個漢子面黃肌瘦,面無殺氣,不像真正的匪類,只是爲世道所逼,落了草寇,索性鍾七身上有點餘錢,便像都給他們,順帶爲他們指條活路。

    鍾七好言相說,那黃臉漢子反而卻不領情,把神情一肅,大喝道:“賊妖道,誰稀罕你那幾個髒錢,要是尋常,爺爺就放你一馬,可你卻是個喫人喝血的妖魔。

    爺爺今天就是拼了性命,也要結果了你,免得你再害人,給我死來…”

    言罷揮哨棍,跳起來打鐘七,餘下幾個青年見此,也壯了膽氣,持刀弄棍,揮舞鉤叉,一發圍上,立志要爲人間除一妖道。

    鍾七哂笑一聲,拔出雙鐗,左劈右擋,將一衆兵刃俱都打開,卻也不下手傷他們。

    雙鐗輪起,重若千鈞力,這些面黃飢瘦的漢子如何能擋,數息之間,被鍾七殺穿了幾個來回,打得他們筋酥骨軟,差點癱做一團。

    鍾七見此,收鐗跳出戰圈,擺手笑道:“衆位好漢子,都莫打了,貧道自幼虔心奉道,渾且少喫,怎麼會喫人,莫打,莫打。”

    “你不喫人,又怎會說喫人的話來,莫要誆騙我等…”黃臉漢子餓得久了,揮兩下哨棍,已是氣喘吁吁的喝道。

    “方纔說的,皆是玩笑話,都是貧道沿路聽來的,莫要當真,喫人者,非貧道,而另有其人。”鍾七收攏雙鐗,肅然說道。

    那黃臉漢子半信半疑,不過見鍾七武藝頗高,卻並不趁機殺了他們,倒也不像個喫人的,便道:“不是你,還能是誰,你且將他面貌,名姓留下,只要他從此路過,我管叫他碎屍萬段。”

    “喫人者,塞外胡虜也,這五胡之輩,不事生產,凡出征打仗,只以喫人爲糧,他們如今勢大,據有中原,憑你幾個,人不出十指,刀不過二三,能耐他何?”鍾七搖頭道。

    黃臉漢子聽了默然,他也早聞胡人兇惡,將中原百姓,視爲芻狗牛羊一般,任打任殺,姦淫擄掠,他也有心殺胡,奈何勢單力薄,如之奈何。

    鍾七見他攢着雙拳,默然不語,便走上前道:“好漢子,我敬你正義,勸你從良去吧,莫要行此剪徑之事,還損你祖宗陰德哩。”

    “從良…何處能有良從?”

    “是啊,要不是活不下去,誰來幹這人命買賣…”幾個青年聞言,紛紛出聲說道。

    黃臉漢子也附和道:“不瞞道人你說,我等並非剪徑山賊,都是附近五里坊的農戶,叵耐這世道動盪,亂兵肆虐,官軍如匪。

    還有各路義軍,也不是甚好東西,弄得坊內百姓家破人亡,如今夏糧顆粒無收,官府還要徵個秋稅,我等已是無路可走。

    爲保妻兒裹腹,才聚衆落草,只想劫些錢糧,贍養老父母,妻兒。”

    鍾七聽罷嘆道:“託生於廝世,人命如草芥,何其不幸…”

    那黃臉漢子卻忽然扯住衆人朝鐘七跪下,拜道:“還請道長不吝,爲畢三郎,及衆兄弟叔伯,指條明路吧…”

    “你姓畢…大名兒叫甚”鍾七不答反問,一邊兒仔細打量,見這漢子額頭高聳,眼眶凹陷,獅鼻,闊口,面目忠厚,不由心下微動。

    “鄉間愚漢,那有甚大名,因我在家行三,人皆喚我三郎…”畢三郎苦笑道。

    鍾七使望氣術打量,只見這畢三郎頭頂一道黃雲,似猛虎出閘,只是還未發跡,不由心如念轉,瞬間思慮許多,面色和熙道:“貧道收你當個徒弟如何?”

    畢三郎思量片刻,暗道:“這道人武藝高強,想來是個有本事的,只要能給口飯喫,拜他爲師又何妨。”

    心下一定,便以頭嗆地,高聲道:“弟子拜見師父…”

    “甚好,甚好,徒兒請起…”鍾七扶起畢三郎,撫須笑道:“你小名兒三郎,爲師在與取個大名兒,叫畢宗元,你看如何?”

    “畢宗元…宗元…”畢三郎喃喃幾句,將這大名兒勞記於心,又叩首拜謝。

    鍾七從袖裏摸索半晌,套出一錠大銀,幾十兩碎銀,合約有七十餘兩,遞給畢宗元。

    見其疑惑,便道:“你不是要一條明路麼,師父給你指點一條,保管是堂皇正道。”

    “請恩師賜教,弟子謹記。”畢宗元忙又跪下道。

    鍾七沉吟片刻,撫須笑道“現如今胡人圍困梁州,正與漢中公鏖戰相持,你拿了銀子,去找鄉間富戶賣些糧草,在這山上招些兵馬,再去投靠漢公,他必不會薄待你。

    這個是雪中送炭,且胡虜多食人之輩,你殺他許多也無妨,權當爲中原百姓報仇。”

    見畢宗元不住點頭應諾,便又搖頭道:“當然,你要是不敢去,就拿着銀子買些糧食救濟鄉親吧,兩條路,全憑你自己,只是不準再作惡,不然自有報應臨頭。”

    畢宗元應道:“恩師吩咐,弟子必不敢違。”

    鍾七點點頭,又與畢宗元交代了一些關節,便讓他離去。

    待畢宗元一行人抱着銀子走了,鍾七抿了口酒,背上雙鐗,也步履迅疾的朝固城走去。

    蜿蜒綿亙的山道上,鍾七搖了搖青皮葫蘆,喃喃自語道:“張,王,苟,畢,馬,趙,溫,關…如今張有了,苟在葫蘆裏,畢也有了…”

    ……

    在秦嶺與巴山相交處,有個三岔口,一條路通關中,一條路通固城,定遠,一條路通往巴蜀,三路向交,故而喚作三岔口。

    一個風塵僕僕的道士,頭戴蓮花冠,一身硃色廣袖長袍,跨坐猛虎立在岔口,也喃喃自語道:“這鐘泓繼莫非是兔子變的…”

    “從二郎鎮,又到固城縣,到梁州城,還總是晚他一步…”張紹陽面色陰沉道。

    “罷了,老子懶得攆了,就在三岔口等你,看你能往那兒跑…”

    言罷,轉頭望去,見山腳有一個茶攤兒,幾個土匪盤踞,正捆着虜來的過路婦女,白日奸******子慘叫,張紹陽充耳不聞,只是那沖天的淫穢之氣,令他面露厭惡之色,一拍虎首:“去將那幾個礙眼的毛賊,俱都殺了,省得污了貧道的眼睛…”

    “嗷…”

    “啊…大蟲下山了”

    “大蟲啊…快跑…”

    一陣虎嘯,伴隨慘叫之後,幾個倒黴的山賊,都被張紹陽縱虎咬死。

    幾個蓬頭垢面的赤裸少婦,見那猛虎正挨個撕咬死去的賊人,嚇得縮成一團,臉色發白,見了張紹陽站在一旁,紛紛哭訴道:“謝道長,救命之恩…”

    張紹陽眯着眼,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幾個赤裸婦女。

    幾個少婦見此,畏懼一旁猛虎,亦不敢多言,反而該掰開的掰開,該岔開的岔開,任由張紹陽看個夠。

    看了一陣,張紹陽也覺的無趣,便擺擺手道:“撿了衣服穿上,趕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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