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墨守成歸 >第35章 墨家人
    

    那男子身姿筆直,一身白衣,眉目英俊,如蓮清冷,他獨自一人負手站立在清冷的庭池邊,淡漠的目光透過與他的清冷格格不入的喧鬧花園,準確的落在輕步而來的墨焉身上,但那清冷的眼眸,彷彿是在注視着墨焉,又彷彿只是透過她冷淡的看着風景,全身散發着清冷的氣息,有種孤寂萬人之上的感覺。

    墨焉頓住了腳步,順着他清冷的眼眸也向他看去。

    只一眼的交集,她就像被他的目光吸引了一般,再也移不開眼睛,邁不出腳步,她緊緊的盯着他,清冷如蓮、神情淡漠,明明只是個陌生人,可莫名的,有股熟悉的感覺。

    他清冷淡漠的看着她,她也沉默平靜的看着他,兩人相對而立,四目相對,一股微妙的感覺油然而生,整個喧鬧的花園似乎瞬間寂靜無聲,兩人的四周所處之地彷彿化爲荒蕪,變成冰川寒地,他們眼裏再沒有喧鬧的世俗,只剩下對方的鋒芒。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瞬間,一刻時,還是一個時辰,兩人眼神交鋒,墨焉根本無暇顧及在旁人眼裏,她與一個年輕男子這般對視多有不妥,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清冷,卻攻勢十足,莫說她現在身懷有孕,不能做到全力以赴,即使她沒懷孕,她也不及他那般深厚的功力,墨焉情不自禁的動了動手,下意識的去握劍,手摸了個空纔想起她沒有佩劍在身,臉色微微一變。

    看她先動了,那人突的一笑,卻是毫無溫度,他終於邁開步走過去。

    墨焉雙手握拳,忍住了想要退後的動作,故作鎮定的盯着他向她走近。

    那人走到墨焉面前,頓了頓,啓脣動了動嘴脣,神情依然淡漠清冷,卻在說了一句話之後,他便與她擦肩而去。

    墨焉僵了一下,神情驚怒的翛然轉身出手如電便要阻攔他時,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先一步制止了她的動作,她一驚回頭看到了成清懷凜然的臉色。

    成清懷向她微微搖頭,看着那人很快就消失在花園裏的身影,沉聲道:“莫追,讓他走!”

    墨焉抿了抿脣,雖然知道自己和那人的差距,但到底意難平,特別是他說的那番話,無疑是平地驚雷,她心慌亂起來,他怎麼會知道,怎麼可能知道。

    成清懷看她神色有異,放緩了聲音溫和道:“他跟你說了什麼?”

    墨焉反問道:“你認得他?”

    成清懷遲疑了下,搖頭道:“不算認得,驚虹山莊,他曾夜闖進來,我跟他交過手。”

    墨焉道:“所以他就是那個會使用墨家劍法的黑衣人!”

    成清懷感覺得到她在微微顫抖,他握住她的手,道:“焉兒,他剛剛和你說了什麼?”

    墨焉默了下,感覺到從他手掌傳來的溫度,讓她慌亂的心思稍稍平復了下來,她擡眸看向他,道:“夜雨聲,落花詞,屠蘇酒,君莫惜。聞君風流一笑,請君共飲一杯釀。”

    成清懷聞言一怔。

    墨焉靜靜一笑道:“此詩是我們墨家師長所做,裏面暗藏了墨家大寨的所在地。”

    成清懷沉默,會墨家劍法和輕功,又知道墨家地址的藏頭詩,墨焉卻不認識他,此人究竟是誰?

    “先回房再說!”成清懷拉着她的手,想要帶她回房,這裏是花園,衆賓客衆目睽睽之下,他不欲在此詳談。

    卻見成謹瑜神情肅然的匆匆而來,瞥了一眼墨焉,露出不悅之色,顯然是對方纔她與一男子相對而望很是不滿,一個女子和夫君以爲的男子這般接觸,實在不成體統,他臉色不好的看向成清懷急道:“你和我去一趟。”

    成清懷道:“我有傷在身,不便多應酬。”

    成謹瑜臉一黑,沉聲道:“是皇上到了,你與我前去迎駕!”

    ****

    很顯然,成瑾瑜口中的皇上不是周皇柴榮,而是原來的南唐皇李璟,現在俯首後周的江南國主。

    江南國主李璟親自來到成府,成瑾瑜是沒有那榮幸的,他只是爲了清懷先生而來。

    十三年前,年僅十二歲的成清懷下山救父時,李璟曾經召他覲見,李璟對成清懷大嘉賞識,還有意栽培招他入宮侍讀,卻被成清懷推辭婉拒了,堅持回山繼續修道,李璟甚感惋惜,召見成瑾瑜透露出要栽培成清懷的意思,成瑾瑜無奈,只得親自上終南山想要接回兒子回家,卻遭到了兒子的一番嘲諷,後不願諸多糾纏而下山遊歷修道去了。

    成清懷下山後,十三年間遊遍大江南北,名聲大震,特別是前年周皇柴榮在清懷先生的謀劃下所向披靡,直攻南唐,逼得南唐俯首稱臣,還得割地賠禮,李璟不可能不恨,更惱怒成瑾瑜的無能,怒他不會教子,教不出另一個如同清懷先生般才能之子;惱他不識人,爲了續絃,將一個如此大才能的兒子推出門外,生生逼其往外走。

    如今清懷先生歸家,李璟親自到府,無非是要留住先生,輔助南唐。

    李璟親自來見,短時間內成清懷是無法脫身了,墨焉有些坐立不安,心急難耐的待在房裏。

    從李璟到來,成清懷讓她先回房休息,稍後再議那人之事,可是好不容易得見清懷先生,李璟不達目的怎麼會輕易離開,所有拜賢能大才者,無不是一請再拜,真誠實意。

    晚膳之時,成清懷過來了一趟,連一起喫晚膳的時間都沒有,只來得及交待了她幾句,讓她好好待在此,不用擔心其他,向她保證無人再輕視她,又匆匆的離開了。

    墨焉看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心起波瀾,有些慌亂難安。

    她不知道今天看到的那人是誰,可是他淡然的眼眸讓她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他會墨家的劍法和輕功,他知道含着墨家大寨地址的藏頭詩,他究竟是誰?

    眼前晃過了那天墨家大寨遭難的情景,火光沖天,鐵蹄踐踏,吶喊哭聲震響山間,幾千軍馬將整個大寨圍得水泄不通,他們墨家大寨不過五百人都不到,被相比十多倍的軍馬圍堵着,連只飛鳥都無法逃出。

    他們墨家大寨是遊俠一脈,小隱隱於山野裏,雖然按照墨家的學堂規定,墨家本家的一應機關學術他們都要學習,但大寨裏並沒有設有敵對的墨家機關,而墨家子弟中的武功高手也不少,但面對多十多倍數的軍隊的攻擊,墨家大寨被夷爲了平地,她躲在後山裏七天七夜,並沒有看到有墨家人逃脫出來,可是事事無絕對,她既然能逃過一劫,相信墨家大寨裏還有人逃了出來。

    腦海裏過濾了一遍墨家大寨裏所有人的面孔,都沒有那清冷如蓮的面孔,可是那雙淡然的眼眸她是熟悉的,他是墨家子弟!

    夜風習習,墨焉就站在窗口前,擡頭看着天空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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