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晨曦待機時消耗的能量非常少，以銀河聯邦的能量生產能力，讓晨曦因缺乏能量陷入沉睡，本來就是件非常扯淡的事情。現在看來，斯卡蒂亞女公爵也作出了同樣的判斷。
但白夜女伯爵爲什麼會做出這種安排呢？
陸洋隨即就向對方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而斯卡蒂亞女公爵只是用模棱兩可的語氣答道：“這就需要你們多跟我透露些情報了，比如白夜的計劃到底推進到了哪一步？她最後的結局又是什麼呢？”
話題深入到這種程度，陸洋知道有些事情已經不適合繼續隱瞞了。於是他如實回答道：“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
然後陸洋就把白夜女伯爵的故事，向對方大致描述了一遍。
陸洋講故事的方式非常有技巧性。
他並非是以自己的第一人稱視角進行敘述，而是儘量以旁觀者的視角展開敘述。
這種上帝式敘述技巧，能讓他更容易將某些自己不願意透露的情報掩飾起來，比如地球文明的現狀，比如雪風的土著少女出身，再比如自己的黑戶底細……
他這麼做也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畢竟斯卡蒂亞女公爵光是看到雪風無底線偏袒自己的模樣，就被她給氣得夠嗆。要是讓對方知道自己其實是個土著出身的黑戶，怕不是要被當場氣暈過去！
陸洋這番精心策劃的敘述，果然沒有引起斯卡蒂亞女公爵的懷疑。
在得知白夜女伯爵因爲突然斷網，被手下工作人員背叛，然後活活困死在某個蠻荒世界後，女公爵也露出了些許惆悵之色。
她深深嘆了口氣，感慨道：“艾蘭迪亞大執政官的試驗，白夜也算是最早的知情人。這個瘋狂試驗最終會失敗，我們其實事先都有所預料，甚至艾蘭迪亞大執政官本人也有預料，但沒想到，她最後竟然還是無法避免悲劇的結局。”
雪風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先祖早就知道這個結果，爲什麼還會這樣……”
斯卡蒂亞女公爵揉了揉太陽穴說道：“這不能簡單說是白夜的失誤。即使是我本人也沒想到，艾蘭迪亞大執政官的試驗剛剛進行到第一階段就會徹底失敗，並且這場失敗，竟然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
身爲艾蘭迪亞大執政官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斯卡蒂亞女公爵應該算是整個宇宙最瞭解那場實驗災難的存在。
於是陸洋問道：“災難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然而女公爵只是攤了攤手：“我不知道。畢竟我當時也不在現場，否則也不可能在這裏和你們聊天。這場災難背後的原因，恐怕只有大執政官和首席科學家復活才能說得清楚。只是可惜了白夜，她連重啓計劃都已經成功開啓，卻沒能救得了她自己……”
“所以晨曦的問題，您現在有答案了嗎？”
聽到陸洋的問題，斯卡蒂亞女公爵用模棱兩可的語氣回答道：“有了些想法，但都是些通過結果倒推的猜測而已。既然重啓計劃已經成功，說明晨曦已經完成了預定的任務，而晨曦的能量儲備長期低於境界水平，這說明它能做的事情並不多。因此我最初的猜測很有可能是正確的，晨曦大概率只是作爲重啓計劃的啓動器而已。”
“啓動器？”
根據她的判斷，重啓學派事先應該早已複製好了銀河聯邦首都星系的星球環境，只差將相應的“古代人類”投送到他們應該在的位置，就可以正式開始重啓銀河聯邦文明瞭。
所以想要真正啓動這個重啓計劃，白夜女伯爵需要做的事情其實並不多。
她只需要發送一個最最簡單的指令就可以，這種簡單指令，即便是能量跌破警戒狀態的計算主機也可以發出。
但不要看這小小的指令，就是這個指令，決定了這個重啓計劃在銀河聯邦法律框架下，到底是合法還是非法的關鍵所在。
晨曦起到的作用，應該就是在銀河聯邦滅亡後發送這個小小的指令。
這就是斯卡蒂亞女公爵所謂的啓動器！
由於這個指令本身是違法的，當白夜女伯爵的啓動指令生效的時候，必然會觸發晨曦的合規模塊響應。儘管白夜女伯爵信用等級非常高，可以申請臨時抗辯，但這種行爲只能略微拖延下時間，最終仍然難逃銀河聯邦法律的制裁。
恐怕正是因爲如此，重啓派纔會故意把晨曦的能量儲備消耗到幾乎爲0的水平。
有可能晨曦在剛剛發送完啓動指令後，就立刻因爲能量耗盡陷入了休眠狀態，也可能它還剩下些許能量，但白夜女伯爵申請臨時抗辯，又消耗了它僅剩的能量。
無論是哪種情況，晨曦最終都因爲能量耗盡，沒能走完相應的法律程序。然後就是重啓計劃開啓，地球文明被正式啓動！
不過銀河聯邦法律漏洞肯定沒有這麼好鑽。
就像蕭煌只有在銀河主網下線後，纔敢嘗試擺脫人工智能枷鎖，重啓計劃應該也必須要等銀河主網出事，才能正式啓動。
斯卡蒂亞女公爵認爲，白夜女伯爵應該是給這個啓動指令留下了某種後門，讓它察覺到銀河主網下線纔會正式生效。
陸洋不禁回想起剛撿到晨曦時候的樣子，當時它確實連任何能量儲備都沒有了。
要不是碰巧被雷劈到，恐怕它永遠只能作爲鐵疙瘩沉睡下去。
陸洋覺得，事實有可能就是斯卡蒂亞女公爵說的那樣，只是想要找到實錘已經不太可能了。
晨曦作爲合格的人工智能，擁有爲所有主機指揮官保密的絕對義務。
哪怕斯卡蒂亞女公爵和雪風的信用等級再高，也不能隨意窺探白夜女伯爵的祕密，就像她們沒法通過晨曦窺探陸洋的祕密那樣。
雖然陸洋曾經探尋過許多外星文明背後的祕密，但從斯卡蒂亞女公爵這裏得知地球的終極祕密後，依然讓他感到無比震撼。
見陸洋久久不語，女公爵便轉向雪風問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們了，這下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傷害你的意圖了吧！”
然而雪風眼神中的警惕只是稍稍緩和：“那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們？”
“如果我想讓你立刻迴歸家族，你會同意嗎？”
“我只和陸洋在一起！”
見雪風想都沒想就斷然拒絕了自己的請求，斯卡蒂亞女公爵明顯也有些鬱悶：“雲河市的情況我已經聽衛央說了。這麼說來，你們應該不打算替聯邦艦隊解圍了？”
雪風聞言，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陸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