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了，孩子呢……”
陳桂生一臉驚恐模樣的比劃了半天，纔將雞棚中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頓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便是陳桂生老孃，也不再提孩子半個字，臉色一片蒼白。
短短半日工夫，衆人先是爲翠翠難產提心吊膽，其後一片哀痛，正要爲一屍兩命準備後事了，好不容易等到母子平安，又出現了這等怪異的事。
短時間內心情大起大落，比過山車還刺激。
這會哪裏說得出半個字來？
那分明就是個吸血的妖怪，是個畜生，誰敢把它領回來？
“冤孽啊！我陳家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才落得這樣的報應？”
陳桂生老孃首先扛不住了，扶着牆捶手頓足，只差痛哭一場。
陳桂生則寒着臉，到底是一個大老爺們，心態比較堅挺，短時間內就想出一條應對的對策。
“今天的事，就我們幾個人知道，一定不要傳出去。”
陳嬌母子點了點頭。
左小涵也跟着點了點頭。
剩下的2人是陳桂生父母，也不用另行交代，都是一家人，在大是大非面前，都知道輕重。
“現在怎麼辦？我進去看看翠翠，你們趕緊商量個辦法出來。”
陳桂生老孃抹了一把鼻涕，纔想起屋內牀上躺着的兒媳。
能有什麼辦法？
無非就是兩點，要麼報警，讓所有人一起去尋人，要麼選擇隱而不報，繼續隱瞞下去。
就當陳家今天沒有生下這個小孩……也不對，繼續稱呼它爲孩子也不是很恰當。
家裏生了一個是人非人的怪物，這在思想風氣保守的農村可是要被人指着脊樑骨說一輩子的。
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
做完決定後，陳桂生長長吐了一口氣，心裏輕鬆了許多。
也只能這樣了，對外稱孩子剛出生就夭折了。
倒是陳嬌母子還有些不忍，一來不是他們家的事，小孩生食雞血的事情只是聽說，並沒有親眼所見，視覺衝擊力還不大。
二來女性的內心比較柔軟，短時間內有些接受不了。
陳嬌期間弱弱的望了左小涵一眼，後者偷偷對她點了點頭，眼神中包含着一絲鼓勵和安慰。
兩人間的對視避開了所有人。
陳嬌小臉沒有來的一紅，心中第一次感覺到一絲男女之間的甜蜜。
這種感覺對她而言還是頭一次，倒覺得有些奇妙。
正當二人眼神繼續交匯時，一直沒吭聲的二叔突然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又伸手掏出一支香菸，隨後拖過一張長凳，垂頭喪氣的坐在上面。
左小涵眼神一動，找到了一個發問的最佳機會。
他緩緩向前靠近一步，試探的問道：“二叔，你之前說是陳狗子家的陰魂附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語一落，除了他和陳嬌外，屋內的其他人眼神都跟着變了。
陳桂生更是連連用眼神制止二叔，可惜後者望了望左小涵，仍決定說出來。
先前左小涵的鎮屍符，以及剛纔義不容辭衝去後院的舉動都在幫他們家忙，雖然此事甚爲隱祕，涉及到陳家村的一樁醜事，不足爲外人道。
但左小涵有陳嬌男朋友的這個身份，也不算是純粹的外人了。
此時屋內除了他們一家人外，也只有陳嬌母子和左小涵三人了。
“唉！真是冤孽啊！”
“那陳狗子，打小就不務正業，早早輟了學，十幾歲時學人家二流子一樣去縣城混，結果沒混出個名堂來，錢也沒掙到半分，反而沾上了賭博的惡習，欠了外面好幾萬，被人追債到村裏，父母也在那時被氣的一命嗚呼。”
“爲了躲債，安排好父母的後事後，就一個人跑到了沿海城市去打工，一去上十年。”
“二十多歲的時候纔回來，西裝筆挺人模狗樣，倒是掙了幾萬塊錢，還掉欠的外債後，草草蓋了一棟土房，又在親戚的說和下，娶了一個外村的姑娘。”
二叔皺着臉巴拉巴拉的吸了兩口煙，又接着說道：“一年後，孩子出世了，是個男孩，原以爲他安心了，在家陪着老婆孩子過日子，種上兩畝地，窮是窮了點，日子倒也過得下去。”
“哪知道他鬼迷心竅，說種地不掙錢，又被人慫恿着外出打工。”
“恰好他出去後，他家老二出世，是個女孩，小名就叫回回，他回來後也不知從哪裏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他外出打工時他老婆在家裏偷漢子，連老二都不是他親身的，這下子直接捅了馬蜂窩。”
“陳狗子的性情從此大變，也不出去打工了，整天在家裏好喫懶做睡覺喝酒，喝醉了就打人，老二回回因爲年紀小，又是個女孩，倒沒挨多少打，反而是他媳婦和老大，可被揍慘了。”
“他家老大原本就沒有人管，打小淘氣，一直被他打到七八歲，也就是上個月，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抽了什麼風，下手時沒輕重，直接把孩子打死了，那孩子被他一腳踹到門檻上，頭磕在石頭上，當場就沒了生息。”
“殺人可是大罪，要喫花生米的，可陳狗子若是沒了，剩下他們家的孤兒寡母又怎麼過？他媳婦月子沒坐好，壓根就不能下地幹活，老二也才四五歲，豈不是都要餓死？”
“村裏一共就十幾戶人家，都是沾親帶故的，有人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連夜打一副棺材出來，將孩子草草下葬，然後去衛生院送點錢，找熟人開個死亡證明，這事兒就這麼解決了。”
左小涵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有種撥開煙霧見日月的錯覺，抽繭剝絲之下，頭腦也清明瞭許多，頓時開口問道：“那小孩可是被葬在村頭的那座新墳上？”
“是啊，定是那小孩心有不甘，死時藏着怨氣，恰好翠翠懷孕時從附近經過，被他附了體。”
“你們有沒有發覺那小孩看我們時的眼神中帶着一股怨恨？”
這種鬼神之說向來撲朔迷離，經過二叔的一聲提醒，衆人紛紛回憶起先前在屋內圍觀新出生嬰兒時的情景。
陳嬌母子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我就說那孩子的眉毛很怪，剛出生的嬰兒哪有這麼濃的眉毛。”
“還有那瞳孔，分明是藍色的。”
“他的眼神也很怪，好像事先就認識我們，沒有一絲嬰兒的懵懂和天真，也不哭也不鬧，難道你是說……那嬰兒體內藏着陳狗子家老大的靈魂？”
嘶！
幾人七嘴八舌的補充了幾句，越來越玄乎，越來越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