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40章 村內
    尋了個還想在附近轉轉的藉口,崔皓將護送他們的那幾個人打發回去了。確定四下已經無人以後,崔皓方纔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

    想到剛纔的事情,盧世昭面帶疑惑地詢問起來,“景珩,你剛剛拉着我幹什麼?要是我們剛剛闖進去的話,指不定就能找到證據。”

    “聶平仲舉止詭異,我想村子裏面肯定有貓膩。可是你我要是就那樣直接進去,只怕什麼東西也查不出來。”崔皓扭頭往隱約透着零星燈火的長守村看了看,目露疑慮。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再去?”

    “我剛剛觀察過在長守村的附近有一片枯木林,只要我們繞過那片林子應該可以到達長守村的另一邊。”崔皓指了指身旁,“你我現在這裏暫且等一會,時候差不多了我們也就能進去了。”

    聽得這話盧世昭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他清楚崔皓遠比自己要聰慧許多,否則大殿下也不會同時派他們兩個一塊來河東。

    崔、盧二人窩在林中足足兩個時辰,等到月高掛於夜幕中。二人才小心翼翼地往那片枯萎的桉林出發,林子裏靜悄悄的,可以聽見腳踩在枯枝敗葉上發出的嘎吱聲,混雜着棲息在樹上的夜梟哀啼聲一塊傳入耳中。

    月寂無聲,二人約莫在林中行了半盞茶的功夫,終於纔看到了眼前亮着零星燈火的村莊。

    村莊內已經毫無人氣,入目只見隨意搭成的草棚。掃量四周一眼後,崔皓示意盧世昭跟他一塊進去,趁着巡邏的軍士走過以後,二人越過圍欄跳了進去。

    “這黑燈瞎火的能看見什麼?”盧世昭皺眉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聞問崔皓往村口的方向看了看,“不急。我們暫且現在這裏面待一會,等到明天早上再查看也不遲。”

    “也好。”

    爲了防止身份敗露,二人都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找了個沒什麼人的草棚鑽了進去,安心等着白天來臨。

    二人再一聲雞鳴聲中驚醒。崔皓打量四周一眼後,發現這些在草棚裏的人幾乎都是面黃肌瘦地躺在一角,眼下坐在他們身邊的是一老者和一稚童。

    “爺爺,您醒一醒。”稚童伸手推了推一旁的老者,眼中滿是淚水。

    那老者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口脣更是毫無血色。見此崔皓伸手在老者鼻下一探,接着對盧世昭搖了搖頭。

    草棚內的喧譁聲將巡邏的軍士引了過來,來人掃了眼崔、盧二人,目光轉落在老者身上,道了句晦氣。轉頭吩咐他手下的軍士將老者屍首擡走。

    “你們幹什麼?不要帶走我爺爺……”

    奉命上前擡走老者屍首的軍士,一見眼前這個稚齡男童攔着自己,一腳把男童踹開,惡狠狠地道:“你爺爺已經死了,你好生待在這裏。不讓老子一刀砍了你。”

    尚在稚齡的孩子,哪裏知道什麼叫做死亡。見有人要帶走自己親人,不顧身體上的疼痛撲了過去狠狠咬在那人手背上。

    那人喫疼之餘,拿起刀就往男童身上砍去。

    見此崔皓起身握住了那人手腕,擡眸冰冷地看着眼前那囂張的軍士。

    “你是什麼人?還不趕緊讓開,小心老子將你一併砍了。”那軍士想將刀從崔皓手中抽出,可是半響都毫無動靜,“老子可是奉命行事。”

    “這位軍爺去忙你的吧,你何苦跟一個小孩子置氣。”崔皓不動聲色含笑看向面前的人,手上力道未曾減少半分。

    話止崔皓利落地放開手,扶起地上滿眼淚水的男童,輕聲寬慰道。

    瞧見這幕,那軍士冷哼一聲和旁人一起將地上的屍首擡了出去。男童想要去追趕卻被崔皓牢牢地抓住,動彈不得。

    “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救我爺爺。他們這些人都是壞人,張嬸嬸明明還沒死,他們就要把人投進火中燒死。”男童眼中帶淚,低聲啜泣起來,“我們每天都喫不飽,好多人餓得昏死過去後,他們就把人帶走,直接投進火中燒死。”

    此話落在耳際,崔、盧二人皆是一臉詫異。似乎是沒有想到,薛靖衡口中所說的時疫背後竟然還藏着這麼深的祕密。素來脾氣剛烈的盧世昭,按捺不住性子騰地一下長起身來,打算往外走去。

    “盧兄,你冷靜些。如今這個情況你我生氣有何用?我們先去後山看看。”崔皓向男童問過路以後,“看看那邊到底什麼情況,纔好寫信回長安。”

    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行爲過於魯莽,盧世昭當即點點頭。二人從連片的草棚中了過去,目之所及皆是面黃肌瘦,在他們不遠處的鍋裏雖然散發着熱氣,但是崔皓藉着路過的功夫,眼角餘光往裏面一瞥,卻發現鍋裏的哪裏是粥,根本就是一鍋漂着零星米粒的熱水罷了。

    見此盧世昭握緊了拳頭,胸腑之間彷彿堵着一口濁氣一般,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等二人從草棚中出來的時候,盧世昭擡頭望天眼中隱有淚意,“若非此行,我根本想不到還會有這般事情。崔兄,此次若不能扳倒薛靖衡,我誓不回京。”

    聞言崔皓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安靜。順着崔皓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不遠處的有一巨坑,從他們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坑內冒着滾滾濃煙,而在坑邊站了不少臉上蒙着白巾的軍士,動作迅速地把擡來的屍體丟進了坑中。

    “看來那個小孩說得有幾分可信。”崔皓看着遠處黑煙沉聲道。

    掃量四周一眼後,盧世昭壓低了聲音,“你的意思是這裏面可能有詐?”

    “倒也不是。只是我覺得幷州確實有時疫,只不過比時疫更加可怕的是薛靖衡的算計。倘若真的查下來,幷州因雪患餓死百姓數量壓不住的話,他大可以用時疫的名頭遮掩過去。”崔皓深吸一口氣嘆道:“這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與他們而言,死十萬人,死百萬又如何,不過只是個數字罷了。可是揭開遮擋之後的真相,你我都不擋不住。”

    話落耳際盧世昭又往冒着黑煙的巨坑看了眼,他無法想象有多少人像那個男童所說僅僅只是餓暈過去,就被以着染病而死的名義投入火中,活生生地燒死。

    哪怕就算是事情傳到京城,薛靖衡大可以用爲了保證幷州安全,不給突厥可乘之機的名義將此事搪塞過去。

    而那無辜冤死的百姓不僅要受烈焰焚身之苦,甚至於滿腔冤屈也不達天聽。若是他們真的想要把事情查清楚,少不得要對上薛家以及其背後的溫家。

    想到這裏盧世昭忽然明白過來,爲何那人大殿下會同他們說牽一髮而動全身。

    河東之行本就離死只有一步之遙。若要查此事,上至溫家下至河東大小官員少不得都要遭受牽連,在如今新帝登基,時局未穩的情況下,只會把水越攪越渾。

    “盧兄,我們先回去將這件事情傳信於大殿下。薛靖衡那邊我會盯着的。”

    崔皓拍了拍盧世昭示意他自己一塊先行回去,一來打消薛靖衡的疑惑二來將此事回稟桓儇,請她定奪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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