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
引路的婢女見桓儇要走,連忙指使呼喊一旁的其他侍女一起攔住她。然而那些婢女還未觸碰到她衣角,皆被袖間盪出的碧光攔截住。
“怎麼?難道你們店裏的規矩是贏了錢,還不讓人走了。”桓儇並指撫過手中長劍劍身。
聞言婢女連忙折膝叩拜,“娘子誤會了。我們只是希望娘子您玩得盡興。”
“那你們還不讓開?”利落地挽了個劍花,桓儇眼中冷意俞盛。
順着原路步下樓梯,桓儇掃了眼從暗處衝出來的打手。手中的長劍發出一聲錚錚長鳴,不過桓儇似乎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只是笑眯眯地打量着面前一衆凶神惡煞的打手。
“娘子,你是來店裏砸場子的麼?”領頭那人惡狠狠地斥道。
聞問桓儇囅然莞爾,“非也。我在這裏已經盡興了,爲什麼不走。難不成還要留在這裏,把賺來的銀子都送回去?我這可從來沒這個道理。”
“狂妄。今日的銀子你一個也別想拿走!兄弟們,給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
臭字還未落下,桓儇身影極快地一閃。只聽得打手中傳來一聲痛呼,轉眼功夫那羣原本站在原地叫囂的打手,都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高聲痛呼。
“走。”
話落桓儇懶得再看倒在地上的一衆打手,徑直走了出去。賭坊中另一批衝出來的打手有意阻攔桓儇她們離開,但是有顧忌外面人多眼雜。當下只能帶人從後面追了出去。
後巷漆黑一片,唯有慘白月光照在牆上以及青磚路上。那羣追出來的打手四下掃量一番,瞥見不遠處的巷口站了一個抱劍而立的身影。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我們長樂坊鬧事。難道不知道我們背後的主子是誰麼?”其中一人怒吼道。
“你們背後的主子是誰,我可沒興趣。只不過你們惹了不該惹得人。”雲翎至暗處走出,目光冰冷地看了眼面前的一衆打手。
話落劍光亦起,轉瞬功夫哀嚎聲隨之響起。半響之後,雲翎看了看地上的屍首,擡首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怎麼想的,非得藏在暗處不肯見大殿下,又要自己出手替大殿下清除障礙。
想到這裏雲翎搖了搖頭,折身往巷口的方向走去。
馬車內桓儇把玩這手中的崑崙奴面具,眼中冷意未掩。賭坊裏會圈養打手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只是賭坊的一些東西卻讓她覺得奇怪。
“曇華,你說要是剛剛本宮留下了繼續和他們賭,會不會血本無歸呢?”屈指勾勒着面具上的花紋,桓儇偏首看向韋曇華。
聞問韋曇華蹙眉道:“按照那個婢女所說。只要您繼續玩下去,可以贏錢。就算輸得一乾二淨,賭坊也會繼續提供錢財。如此一來……”
“那您打算?”
“銀子在手裏總能查吧?”桓儇從盒中取了錠銀子出來把玩。
桓儇一行人剛回到益州行宮,奉了裴重熙密令去清掃障礙的雲翎也復歸行宮中。
等雲翎進來的時候桓儇正看着桌前堆在一起的銀子,她掃了眼來人,“解決了?”
“回稟大殿下,屬下已經將那些人斬殺。並且已經通報了益州府衙。”單膝跪地的雲翎沉聲道。
“徐朝慧剛剛上任就給他送案子過去……不過也無礙,他是該多歷練歷練。”說着桓儇低頭看了看桌上的銀子,“裴重熙呢?他沒什麼話讓你帶給本宮的。”
“主子什麼也沒說。只是讓屬下把這些尾巴都解決了,讓您行事無所顧忌。”
聞言桓儇勾了勾脣,“行了,你退下吧。這銀子你拿去花花看?最好能給本宮查出這些銀子的源頭。”
“屬下明白。”
待雲翎離開後,桓儇揉着額角神態疲憊地往憑几上一靠,寬大的袍袖隨意散在身體一側。閉目不斷的回想起,今日遇見李若桃時她所聽見的話。官官相護,求告無門,這短短八字就是劍南如今的寫照。
她這一路而來所見的場景,都是看見整個劍南無論官員大小都對段漸鴻十分敬慕。甚至於算得上只知劍南節度使,不知世上還有君王二字。
想到這裏桓儇掀眸,眼中迸出厲色。段漸鴻這樣的心腹大患,若是不除去,臥榻難安。
“大殿下,您該歇息了。”徐姑姑領了白洛和白月魚貫而入。
扶着桓儇坐到鏡前,卸去珠釵。徐姑姑看着鏡中的桓儇忍不住嘆了口氣,伸手將白洛手中的琉璃盞遞了過去。
“大殿下,您身子這纔剛好沒多久。就這樣不知辛苦的操心瑣事。”徐姑姑蹙眉爲她揉着脖頸雙肩,目光關切,“您離開京城之前,太醫還要您自個注意,切莫事事勞心勞力的。”
一旁的白洛聞言忍不住道:“可不是。今早幫大殿下您梳頭的時候,奴婢在梳篦上看到了一根銀髮,您這纔多大年紀就……”
“你這丫頭,本宮還沒滿頭銀髮呢。行了……徐姑姑的意思,本宮都明白。只是家大業大的哪裏能歇下來?再說了這種羣狼環伺的地方……不警醒點怎麼行?”聞言桓儇擺了擺手柔聲道。
“奴婢省得。可是您總得愛惜自己。”囑咐白洛等人退下,徐姑姑扶了桓儇去榻上安寢,“奴婢給您添塊寧神香,您好好歇息一晚。”
雖然有徐姑姑所添的寧神香,但是桓儇睡得仍舊不夠安穩。夜裏時不時輾轉反側好幾回,總是夢見裴重熙在少時初見的地方背對着她,無論她怎麼喊,始終都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