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一百九十九章 聽河
    “這樣啊。”倏忽斂了眸光,桓儇若有所思地看着獨孤刺史。挽脣柔聲道:“如此一來朝廷負擔不少。老人家,抱歉耽擱你這麼久。快些回去吧。”

    遣人護送爺孫倆離開以後。桓儇轉頭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溫行雲身上。輕哂一聲,緩步走了過去。

    察覺到身上凝聚着極具壓迫力的眼神,溫行雲整個人都伏跪在地上。以手抵額,身形微微顫抖着。

    “想明白了?”

    聞言溫行雲沉默一會,“微臣僭越行事,還望大殿下。”

    “本宮記得《春秋繁露》裏有這麼一句話,親有尊卑,位有上下,各司其事,事不逾矩,執權而伐。”桓儇深深望他一眼,脣角染笑,“本宮今日之言望溫二郎謹記在心。”

    “謝大殿下教誨。”

    似乎對溫行雲的回答很滿意,桓儇舒眉柔柔一笑。旋即移步往外而去,見她出來其他人亦跟了出來,一衆人站在烈日下。

    看着空蕩蕩的村落,桓儇皺眉喟嘆一聲。繼而翻身上馬,揚鞭往遠處奔去。衆人見此連忙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桓儇策馬在黃河岸邊停了下來,牽馬而行。駐足在堤岸附近,目光冷銳地盯着眼前平緩而流的黃河。又往前幾步伸手撫摸着河堤。

    “大……”

    獨孤刺史才喚了個大字,桓儇忽然轉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指了指耳朵。示意衆人隨她一塊去聽黃河翻涌的濤聲。

    衆人雖然不明白桓儇的意思,但是也只能照做。

    半響之後,桓儇轉頭啓脣,“聽見了麼?”

    話落耳際。衆人互看一眼,洛陽大小官員似乎是畏懼溫行雲的前車之鑑,竟無一人敢上前回話。

    他們不答話,桓儇也不說話。四下寂寥,一時只聞黃河水擊石聲。

    “微臣聽見了天下百姓在哭。”武攸寧自人羣中走出,一撩衣袍跪在地上。

    “黃河年年氾濫,河堤年年修。此地百姓年年搬遷再搬回來。”桓儇倏忽揚起眉峯,冷掃一眼垂首的獨孤刺史,“獨孤堯,你覺得照這樣子算下來國庫每年需要撥多少款下來。”

    “臣……臣……”

    “行了,是本宮不是。突然這樣問你。你如何能回答出來。”見他答不出,桓儇面上全無惱意。反倒是含笑將其扶了起來。

    桓儇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獨孤堯一怔。當他回過神的時候,桓儇已經翻身上馬。

    “今日辛苦諸位。天色已晚,本宮已在上陽宮設宴宴請諸位。”

    話止桓儇當即策馬離去。

    是夜,月高懸,風輕拂,雲縹緲。

    上陽宮中燈火輝煌,正殿乾陽殿亦是明燈灼灼。殿內燃着御賜的濃梅香,樂伎隱於簾幕下奏樂和歌。

    桓儇一身雪青襦裙高座於上首,自其座位而下。韋曇華居其於右首和桓世燁以及河南王妃蘇氏相對而坐。幾人相視一眼,互相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其餘人皆按官員品級而坐。至於武攸寧、溫行雲以及謝、荀二人,前者品級不夠。二者無官職在身,雖然出身不俗,但是也只能居於末位。

    持酒眸中含笑看向殿中衆人,桓儇挑起脣梢柔聲道:“本宮有許多年沒有嘗過這洛陽水席。猶記得當年,城中人人獨愛這道燕菜。”

    “這道燕菜是水席中頭等佳品。大殿下若是喜歡改明兒來府上,皇嬸親自做給你喫。”說着蘇氏笑眯眯地看着桓儇,輕嗔一聲,“就怕大殿下不願意賞臉。”

    “怎會?即是皇嬸邀請,本宮怎會不願。”桓儇面上自始至終都保持着溫和笑容。

    “大殿下,你還有什麼愛喫的。儘管和你皇嬸說。”桓世燁接過話茬,話裏無不充滿慈愛之意。

    聞言桓儇並不答話,只是頷首輕笑。

    其他人見宗室和睦的模樣,各個眼露深意互視一眼,隨即低頭飲酒。殿內觥籌交錯,偶爾傳來幾聲竊竊私語。

    桓儇亦不拘着他們,只吩咐他們不必如此拘禮。一時親朋盡歡,好不快樂。殿中只有武攸寧一人目不轉睛地看着上首的桓儇。

    “徐姑姑。”桓儇溫言喚了句,“殿內太悶本宮出去走走,讓武攸寧來。”

    “喏。”

    話落桓儇起身往外走去,穿過偏門。負手立於廊廡下憑欄遠眺,因着今日宮中有宴的緣故,是以宮中各處皆燃着明燈。往日裏看不見的重檐屋脊,此時亦能窺見些許輪廓。

    夜風撩起迤地披帛,桓儇屈掌握住了雕花石柱。

    “微臣武攸寧叩見大殿下。”自殿中而出的武攸寧,作揖行禮。

    聞言桓儇轉頭目光溫和地打量着幾步外的武攸寧,“來了?你很不錯,知道本宮爲何選你來出任巡河使而非留任京中麼?”

    “您是想鍛鍊微臣?”斟酌一番後,武攸寧語調和緩,“您如此良苦用心,微臣實在是愧不敢當。”

    “有什麼愧不敢當。陪本宮一塊走走吧。”

    話止桓儇移步沿石階而下。夜風中傳來一陣輕微的鈴鐺聲,武攸寧聞之不禁皺眉。睇目尋聲而去,忽然發現這陣輕微的鈴音,居然是從桓儇裙下傳出。皺眉看着桓儇離去的背影,他眼底劃過詫異。

    腳下游廊似蛇蜿蜒而下,階前野草橫生。飛檐懸燈,照亮了二人前行的路。夜風送來菡萏清香。睇目隱約可見一片燈火闌珊中,無數菡萏爲風搖曳盪開碧波漣漣。清冷月光傾瀉於其上,欲偷菡萏香。

    在一處小亭前駐足。桓儇和武攸寧二人前後入了小亭。此時四下無人,唯聞碧塘中傳來蛙語陣陣。掃量武攸寧一眼,二人沉默一會,都待各自開口。桓儇指了指身前的位置,示意武攸寧坐下。

    “溫行雲在路上是不是對你多有爲難。”桓儇掀眸含笑打量着武攸寧。

    聞言武攸寧頷首。面上並無太多被她一言說中的窘迫,反倒是面露些許無謂,“他是巡河正使,又是溫家二房嫡子。以他的身份要是爲難我,反倒是落了下乘,而且還不自知。”

    聽的他話,桓儇眼中多了幾分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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