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威懾
    一路殺上城頭的斛斯德,看見躺在血泊中的李忠嗣。眸中蓄起怒意,剛想要提刀去砍了安思明的時候,卻見裴重熙橫臂攔住了他。

    渾身是血的安思明站在不遠處,以刀撐地。瞧見面前含笑而立的裴重熙,發了瘋似得持刀撲了上來。

    斛斯德霍地出言想要提醒裴重熙小心的時候,然而裴重熙不以爲意地挑眉一笑。在刀鋒撲向他的一瞬,純鈞出鞘落在他手中,盪出一道銳利劍光。

    已經力竭的安思明想要阻擋這一劍,然而卻無力阻擋,一劍洞穿心口,直直地倒在地上。痛苦掙扎一番,很快就沒了動靜。

    城樓上燃燒起的火舌逐漸聚成一條火龍,在夜幕下翻飛涌動。被人攙扶過來的秦頤彥看着面前的裴重熙,又看向抱着李忠嗣的斛斯德嘆了口氣。原本平靜的眸子也被熱火灼得發紅,暴露出他的無奈與惋惜。

    持劍睇目四周,裴重熙揮劍替三人擋開了奔向幾人的士兵。儘管血珠不可避免地飛濺到身上,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在意。反倒是袖拭去了劍上血漬,加入了戰局中。

    城內戰況急轉而下,形勢也逐漸分明起來。原本氣焰高漲的叛軍已潰不成軍,幾個隨着安思明一起反叛的將領,顧不上手下士兵的性命。從南門逃了出去,見他們逃走,斛斯德連忙帶人追了過去。

    “主上。”玄天踹開向偷襲裴重熙的叛軍,躬身道。

    聞言裴重熙轉頭,語氣微冷“叛亂者皆殺之。”

    丟下這麼一句後,裴重熙率着一隊騎兵從西北方向追了過去。那些人都是隨着安思明一起叛國的安氏族人。

    李忠嗣的屍體被安置在城下一處屋舍內,身上覆着大魏旗幟。提着叛將頭顱回來的斛斯德,詢問四下得知裴重熙已經率人去追另外一股叛軍後,輕嘆一聲。驀地斂神大步走向安置李忠嗣的屋舍,在門口折膝跪了下來。他是李忠嗣一手帶出來的,如今李忠嗣死於叛賊安思明之手,他如何能平。

    腳下是廣漠無垠,頭頂懸着星漢點點,冷眼看着塵世的肅殺紛爭。在起伏的沙丘中,隱約可以看見胡楊木猙獰肆意地生長着,越往西北,四周也越來越荒涼。

    在西北乾燥卻帶着涼意的夜裏,追擊叛將的鐵騎持着火把在沙漠中狂奔。驚動了夜裏捕食的動物。

    鐵騎分爲兩路追趕着潰逃的叛軍。一路跟着裴重熙的校尉,催促着身後的騎兵加快行進的速度,眸光緊盯着已經逃向兩界山附近的叛軍將領們。

    身後的那位主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若他們停下來無疑就是送死。這場毫無止境追逐讓叛軍已是精疲力盡,眼見就要逃入兩界山。

    忽有數百鐵騎踏塵而來,呼喊聲震碎了山谷中的寧靜,一聲蓋過一聲。

    那數百騎兵出現的毫無預兆,似是從天而降。如同潮水一般涌了過來,黑沉沉的看不見邊際。倏忽間百弓齊張,箭矢如同驟雨席捲而下。在他們眼前形成一道緊密的箭網。

    裴重熙勒馬目光冰冷地審視着餘下叛將,脣際勾起玩味笑意。

    “裴相公,這些人您打算怎麼處置?”

    自知他們已無退路,唯一生路全系在裴重熙一言之間。其中一人率先丟下兵刃,下馬跪地磕頭求饒。

    “是小的一時貪圖富貴,錯信了安思明,還請相公您饒了小的吧。將來小的一定爲您鞍前馬後的伺候您。”

    話落耳際裴重熙哂笑一聲,揚鞭揮向那人,斥道:“當日吐蕃進犯沙洲城時,你不僅丟棄一城百姓,還趁機打劫了城中富戶。如此不忠不義,你說本王如何容得下你呢?”

    那人一聽裴重熙的話臉色乍然鐵青,嚥了咽口水。不敢再多嚴一句,生怕惹怒了裴重熙。

    旁邊另外一人又跪了下去,哭喊起來,“相公明鑑。安思明以我家中老幼相挾,我等被逼無奈之下才和他一起叛國謀反。”

    “無可奈何便可通敵叛國?看來我大魏律在你們眼中等同兒戲,只怕平日裏也從未將忠君愛國四字放在心中吧。”裴重熙聲音冰冷。目光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在火光的映襯下反倒是顯得無比恐怖,寬大的袍袖也被風灌得鼓了起來。

    “還是覺得朝廷新君初立,朝廷災難重重。無暇顧及關隴,你們就可以肆意妄爲了?”從他入仕的那一天開始起,就清楚關隴內部的鬥爭從未有過停歇。多少無辜人命喪於權力鬥爭下,因此遭罪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

    當年他也並非沒有想過來關隴從戎,積攢軍功用來抗衡成帝。然而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最初的路。因爲他明白光靠軍功,沒有實力是不夠的。

    可是少時聽師父所說的一切他未曾忘記。關隴不能亂,更不該亂。朝廷需要的是上下一心的邊軍,不管是將來還是以來,想要國祚綿長,就得邊境安寧。

    隨着裴重熙的聲音落下,那幾人哪裏還敢再說話。低頭一言不發地跪在地上。

    狹長山谷中只能聽見風聲呼嘯而過,吹起了地上黃沙。那幾百鐵騎持着弓箭,保持着一個姿勢。只等着裴重熙一聲令下。

    低頭看了眼腕上佛珠,裴重熙揚脣笑了起來。聲音卻如同初春時的溪水,帶着刺骨的寒意,“本王是可以饒了你們。只是那些慘死在吐蕃鐵騎下的沙洲百姓卻不會放了你們,數千條人命都在等着你們,節度使李忠嗣也在等你們。放了你們,她會惱我的。所以你們還是死了吧。”

    一聲喟嘆潰散於風中,裴重熙擡手做了個手勢。明白他意圖的校尉很快將命令傳達下去。那數百騎挽弓搭箭,眨眼間一輪新的箭雨呼嘯下。

    一時間哀嚎聲在整個山谷間響徹起來,血肉的滾燙驅散了箭矢上寒涼,很快這些叛國者皆會落入獸口。

    四下看了眼,裴重熙沉默半響。他調轉馬頭順着來路離開,衆人見他離開紛紛跟了上來。只留下少數幾個人收拾殘局。雜沓的馬蹄聲漸行漸遠,逐漸消失。

    披着夜色回到了肅州城內。雖然局勢已經進入了收尾狀態,但是城中還是瀰漫着一股化不開的血腥味和焦糊味。這一番權力變動來得快去得也快,彷彿如同做夢一般,城中熟睡的百姓也未曾被驚醒。等他們醒來時將迎來嶄新的一天。

    “裴相公。”聽聞裴重熙回來,斛斯德連忙去城門口迎接,躬身行禮。

    “斛斯將軍不必多禮。”裴重熙揚手免去了斛斯德的禮數,睇目四周,“儘快收拾殘局吧。本王希望天亮前能看見肅州恢復如舊。本王乏了,先回去歇着。”

    說着轉身往節度使府的方向走去,然而裴重熙剛剛走出幾步,突然捂着嘴咳嗽起來。看了眼掌心血漬,蹙眉無奈一笑。剛想繼續前行的時候,腳下突然一個踉蹌。下意識地扶住了一旁的柱子,勉力穩住了身形。

    見此玄天快步奔了上來,掃量四周一眼。不動神色地和幽天對視一眼,扶着裴重熙往節度使走去。

    經過一番鏖戰,節度使府內已經被清掃過,叛軍的屍體也被清掃出去。

    看了眼牀榻上閉目養神的裴重熙,玄天忍不住道:“主子你這傷還沒好全就到處亂跑。您爲大殿下引蠱上身的事情,也不肯告訴她,您到底在想什麼啊?您這麼做又圖什麼呢。”

    “圖什麼?”聽得玄天這麼問自己,裴重熙忽然笑了起來,“我只圖她能夠長命百歲,歲歲無憂。行了你下去吧,本王無礙。約莫蠱已經化得差不多了,只是太過勞累。”

    知曉裴重熙在下逐客令,玄天無奈地躬身領命褪去。

    伸手摸了摸腕上佛珠,裴重熙眼中浮起溫柔來。只要桓儇無事,他便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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