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三百五十四章疑心
    思付着雲清剛剛說得話,桓儇擡手張開手指。在她的手心赫然躺着一枚銅錢,此時那枚銅錢已經碎成兩半。

    剛纔雲清那卦並沒有全解,她只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朝廷亦有君王,何來他人君臨天下。更何況抽到這卦的人,還是皇帝的親姑姑。

    思緒至此桓儇眸露深色。當年成帝也聽了術士所言,“紫微式微,太陰長明,當有女主天下之兆。”而便是這一句讓成帝對她頗爲忌憚。

    “太陰長明,女主天下。”桓儇不禁輕哂一聲。

    極輕的一句話落在徐姑姑耳中。疑惑地看向桓儇,只見桓儇脣梢挑起,將銅錢收進袖子,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去。

    “紫微式微,太陰長明,當女主天下。”桓儇止步在一處臘梅樹前,手指隨意從花枝上拂過,“當年術士對本宮的批命和今日的卦象大相徑庭。”

    徐姑姑聞言神色霎時晦味。當年便是那術士說得那女主天下四字,讓本就忌憚桓儇的成帝更加恐懼。打着爲保大魏百年基業的由頭,以一直詔書將大殿下遣送至洛陽,不聞不問數年。若非大殿下自個爭氣,如何能有今天。

    “大殿下......”

    “本宮素來不相信這樣的話。太極殿上那方御榻太冷了......”

    話落桓儇指尖橫掃勁風落在梅上,那競相開放的臘梅承受不住壓力,紛紛從枝頭墜落於地。又被步伐碾進塵土中。

    望了眼落進泥土中的臘梅,桓儇挑脣無奈一笑,“可這樣的話就算本宮不信。也會有其他人信......”

    桓儇神色惘惘的模樣落在徐姑姑眼中。她眼中泛起憐惜,上前攬住桓儇。

    她明白她家大殿下在擔心什麼。她的大殿下擔心,若是有一日讓陛下知曉,她身上有過這樣的批命。或許會有姑侄刀刃相向的場面。

    可是她的大殿下踏上這條路,是爲了活命,是爲了護住在乎的人。

    移步間以至方纔的廂房門口。見落雪觀觀主正在門口站着,一見她走過來面上乍然浮笑。

    桓儇神色疏漠地望她一眼,由徐姑姑上前擋開了她。

    “大殿下,貧尼在觀中備了素齋。還請您賞個臉,留下來用膳。”比起前面的阿諛奉承。現在的落雪觀主一舉一動反倒是顯得十分刻意。

    “素齋?”掃量眼落雪觀主,桓儇眼底滑過幾分譏誚,屈指隨意地彈了彈袖子,“原來觀主還會做素齋麼?那本宮得留下來嚐嚐。”

    正說着房門傳來一陣響動,白洛、白月一左一右扶了韋曇華出來,一旁還站着武攸寧。

    “起來了。身體可有覺得好些?”桓儇移目睇向韋曇華,語氣柔和。

    聞問韋曇華頷首。掃了眼身旁的落雪觀主,目露異色。

    “還請大殿下在此處歇一會,貧尼這就帶雲清去準備素齋。”

    目送落雪觀主離去後,桓儇看了二人一眼。示意兩人同她一塊進去敘話。

    “本宮剛剛無事在四周逛了逛,越發覺得這看似小小的道觀裏。實則另有玄機。”桓儇摩挲着手中茶盞,冷冷望着霧團從茶麪騰昇,“這要查恐怕又是本爛賬。”

    說完桓儇眼簾沉了下去,自她脣邊溢出一聲輕嘆。她一直都很清楚,成帝在位時留下的沉痾,就如同頑疾一般深深紮根在大魏血脈的每一處。這些頑疾一直蔓延到兄長手中,也未能徹底掃除乾淨。他們很聰明,一嗅到風吹草動就會立馬隱匿在黑暗之處,將光展現於人前,藏在黑暗的部分則繼續蠶食大魏的每一處。

    直到朝廷失去生命力,變得腐爛渾身長滿潰膿。

    耳邊傳來一陣碎瓷迸裂的聲音。二人尋聲望去,只見原本被桓儇握在手中的杯盞已經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向他們訴述着主人的憤怒。

    武攸寧神色複雜地看着桓儇,雖然古來公主弄權並非罕事。爲權者,爲利者,爲國者皆有之,但是像大殿下這般的實在少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爲了什麼,對於這些依附在大魏血脈生長的毒瘤,十分厭惡。

    “本宮幼時在忠武皇帝身邊呆了好些年。那些年看着皇祖父對他們深惡痛絕,可偏偏沒有辦法。因爲朝廷的運轉離不開他們,他們其中有些人把控了支國度用,有些人則把持着官員選調。”桓儇目光倏忽悠遠起來,也不顧手中仍由血淌下,“缺一不可。就算殺了他們,你能保證後面的人就不會和他們一樣麼?所以殺不得,還得用他們。”

    “清濁同源,缺一不可。就如同秤桿兩頭,一側重一側輕,事事必將失衡。”武攸寧擡首看向桓儇,語氣裏有些許無奈。

    桓儇站在窗前,迎着光線望向遠方,“是這個道理。所以本宮一直在權衡,畢竟朝廷還是要運作的。萬民供養於君,君自當仁愛待民。”

    理想雖然是願這天下海清河宴,可她更明白水清則無魚。安平之下必然要有人犧牲,才能換來風消雨歇。

    “微臣願爲殿下手中劍替您披荊斬棘,破開迷霧。”說着武攸寧拉着韋曇華一塊跪了下去,二人拱手施禮。

    “本該如此。否則你們以爲本宮好端端提拔你們做什麼?”桓儇挽脣一笑示意二人起身,“只是這條路不會那麼好早。連本宮也無法保證能不能全身而退。”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二人仍舊是齊聲喊道。和武攸寧不同的是,韋曇華這一路跟着桓儇,先是假扮她前往益州,一路所見再加之後來在益州所歷,在洛陽所見。

    更知在皇權天子無法觸及的邊緣,有多少黑暗隱匿其中。益州的段氏、河南王他們僅僅是這萬千黑暗下的冰山一角罷了,還有更多不爲人知的黑暗藏匿在深處。

    因爲心存光明,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撥雲見日。將那些依附在國家身上的頑疾徹底地除去。

    “此行有你們同行,本宮也能安心不少。”桓儇眉眼間揉開笑意,意味深長地望了二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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