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三百七十二章鋒芒
    “行了,宗國老何必如此。本宮也沒有要爲難宗國老你的意思。左右都是爲了陛下,爲了朝廷。”桓儇挑眉看向宗師道,沉聲道:“君王要的是忠臣,可是社稷要的是能臣。能臣能治世,忠臣未必。”

    話裏敲打意味分明。宗師道垂下首一言不發地盯着腳下的地毯。

    桓儇坐直了身子目光從衆臣身上掠過。脣梢揚起一絲弧度,輕咳幾聲。

    “大殿下英明。”

    衆臣俯身叩拜桓儇,高呼千歲。

    “天寒地凍的,諸位都早些回去吧。明日還要上朝呢。如今正值年尾許多事情都需要各位操心,可不能病了。”桓儇笑盈盈地捧起茶盞,飲下一口。

    衆臣看着桓儇在飲茶,躬身告退。卻在臨到門口的時候被桓儇叫住。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也得讓諸位知道。”

    在衆臣的目光下桓儇擱下茶盞,“本宮以決定讓樂德珪以才入直,擔任比部主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話裏聽上去是在商量,但是實際上只是在通知他們樂德珪即將任比部主事,官階低雖然低,但已是官身。

    有了官身,許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

    “殿下英明。”

    看了樂德珪好一會,宗師道才落下這麼一句話。

    眼見宗師道一衆人逐漸消失在眼前,桓儇斂眸嘆了口氣。

    沉寂片刻後桓儇的目光轉落到桓嶠身上。冰冷而銳利。

    “既然大殿下有事要處理。那麼某先行告退。”裴重熙彎脣輕笑一聲,在睽睽之下拂袖離去。

    沉重的門扉再次閉合,遮住了涌進來的風雪。殿內光影一度黯淡下來,伺候的宮人連忙去將燭火點亮。

    “都坐吧。”桓儇擺了擺手示意衆人一塊坐下。

    宮人在奉上茶水後躬身疊步離去。

    “桓嶠。”桓儇偏首望了眼下首第一位的桓嶠,語氣不善,“你是不是想替他們求情?”

    “我只是覺得他們所言極是。雖然朝廷有法度,但是爲何不能法外開恩。他們爲朝廷兢兢業業,在先帝朝爲生計而向戶部借款。也只是爲了更好的爲朝廷辦事而已。”知曉自己有錯的桓嶠,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見桓嶠這副模樣,桓儇揉了揉額角。卻沒有讓他起來的意思。雖然桓嶠在封地的政績還算不錯,但是一回到這泥潭中。反倒有些格格不入。

    朝臣們想拉攏他的有,想遣他離開長安的也有。如今的桓嶠好比瀚海中一記孤舟,在滔天巨浪中艱難獨行。

    “此恩一開,往後如何行事?他們各個都是人精。你如今主理此事。少不得要同他們多打交道,該如何應對,你得自己學會思量。”說着桓儇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本賬冊,“宗師道所欠的兩吊錢,可抵好幾戶一年的喫穿用度。至於韓誨,他母親未必真病,他不想還債纔是真的。五百文錢……”

    帶着訓斥的話語落在耳中。桓嶠斂眸,望着遠處躍動的燭火出神。或許從一開始決定回到長安,便註定要墜入着漩渦中。而桓儇是唯一向他伸出援手的人。

    宗師道不還錢是爲了向桓儇施壓,逼她收回旨意,而韓誨則是根本就不想還。若因同情韓誨,開了先例,那麼必將後患無窮。

    “皇姐教訓的是。是我的不是。”

    桓儇雙手撫了撫袖子,示意桓嶠起身,“好在你沒有答應他們。這二人一個是成帝朝的舊臣,仗着舊臣的身份。許多政令落到了他們身上便實行不下去。不砍了他的爪牙,以後陛下想做什麼都舉步維艱,你明白麼?”

    原本闔着眸的裴淮深聽見這話,突然擡起頭。眼中有鋒芒掠過。那羣成帝朝遺留下來的舊臣,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大麻煩。殺不得碰不得,若是想要革去他們的官職,必須得從長計議。

    這些人在朝中佔着的職位,或輕或重,但都是能觸碰到朝政的存在。再小的官也是諫議大夫。職低責權廣。

    正當裴淮深目露疑惑的時候,桓儇突然擡頭掃他一眸。眸中有深意掠過。

    “裴淮深你可知成帝朝的舊臣在如今如何?”桓儇理平衣上的皺褶,語調是難得是柔和。

    聞問裴淮深攏袖,恭恭敬敬地施禮,“雖缺一不可,但並非不可缺。”

    “是麼?”桓儇擡眸意味深長地望向他。

    “是。”

    “諸位聽見了麼。既然要做那邊大刀闊斧地去做,若真實有人阻攔。也不必同他們客氣,你等有陛下旨意在身。”桓儇微微勾了勾脣,脣齒翕動,“德珪,至明日起你便去比部任職。本宮會將陛下的詔令送過去。”

    “微臣多謝大殿下。”樂德珪斂衣折膝鄭重一拜。雖然不知大殿下此舉意欲何爲,但是他以白身入比部爲官。已經是大殿下對他莫大的幫助。

    “你們繼續做自己的事吧。本宮也該回去了。”說着桓儇斂衣起身往外走去。

    駐足在廊下有宮人撐傘而來,躬身站在她面前。天際中大雪紛飛,落了一地白茫茫。

    拂開了宮人遞來的傘,桓儇攏袖獨行於宮道上。不一會兒烏色襆頭上便覆了層積雪,連着衣上也落了雪。

    “好久沒看過這麼大的雪了。”桓儇停在了政事堂外不遠處的太極門前,喃喃自語了一句。

    “這麼大的雪,你也不撐傘。”話音落下的時候頭頂的雪也停了下來,溫暖的手掌拂去了髮梢肩頭的雪,“我讓宮人給你送的傘,你怎麼不要?莫不是想同我霜雪覆發,以做白頭麼?”

    揶揄的話語惹得桓儇擡眸睨他,伸手作勢要去將人推開。轉念一想,又將手縮了回來,拂袖繼續往前而去。

    “滿嘴油腔滑調的,也不知道是哪裏學來的。本宮可不是你府裏那些鶯鶯燕燕。”察覺自己袖子被人裴重熙扯住,桓儇轉頭瞪他。聲調裏餐摻雜了不滿。

    握住桓儇要推開自己的手,裴重熙眼中帶笑,“遣散了。那些安插在身邊的眼線,實在看得人頭疼。”

    聞言桓儇抿脣,意味深長地望了眼裴重熙。由着他撐傘攜桓儇往前而去。

    “你中書省的事情處理完了?”快到太極門的時候,桓儇突然出言問道。

    “差不多了。再說了中書省又不只我一個。我出來轉轉,順便送你。”從隨侍的庶僕手中接過斗篷,抖開披着了桓儇身上,“近日雪大,小心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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