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三百九十五章錯處
    前年關隴逢大旱,顆粒無收。全賴賦稅支持下去,愣是沒伸手向朝廷討過一文錢。若非去年遭逢安氏之亂,只怕關隴還會咬牙堅持下去。

    供軍用此事比供國供御,複雜了不止一星半點。

    各地的府兵、官建兵等等哪一個不需要國財去供養。該怎麼養,錢又該如何撥,素來都是難題。

    這撥多撥少,只要有一個環節出了錯。都會惹出無盡的麻煩。

    此事說開了是山東與關隴在爭,可往小了說又能細化到朝中各士族間。從前關隴和山東在此事上經常爭到個面紅耳赤,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思緒至此,桓儇抿了口茶水,由着香氣在舌尖綻開。擡眸望向下首的溫行儉,微微牽脣。

    那份奏章已經在羣臣手裏傳了個遍。屈指叩擊着案几,桓儇目光從衆臣身上掃過。

    在奏章轉歸到她手上的時候,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也隨之響起。

    雖然衆臣對如今的國庫情況心知肚明,但又想各自爭取利益。關隴去年向朝廷討要軍費,那是實打實的有困難,先遭天災後遭人禍。幾乎半空了大半個國庫。如今山東這邊的輜重糧草,也需要朝廷供給。

    “這事情如天平兩頭,輕重不一則易失衡。”一旁的李元敬側首看了眼桓儇,沉聲道:“兵部那邊的摺子老臣剛剛已經看過了,的確棘手啊。山東那邊既然來要帳,我們也不能不給。”

    “李侍中是關隴的人。依您看這軍費要怎麼撥,纔不會有失偏頗呢?”

    說話的是位姓王的中書舍人,桓儇望他一眼又看向李元敬。

    “此事素來有章可循。度支該怎麼算便怎麼算,比部那邊也會拿數出來做對比。如今出了差錯,只想着從其他地方彌補?”裴重熙冷笑一聲,“非等出了錯,才知道按規矩辦事。”

    衆臣聞言哪裏敢言。這看似爭的戶部的事情,實際上是幾百人的口糧。餓死了一個都不行。

    桓儇眸光半斂,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位置上。對於耳旁的爭論聲充耳不聞。

    她閉口不言,是想要坐收漁利。場上的人精,又怎會讓她如願。

    溫行儉搖搖頭,坐直了身子拱手道:“眼下各部都等着政事堂發敕。雖然說按照規矩辦事即可,但是如今覈算的賬目不一樣。撥多撥少了都於國無異。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大殿下早做決斷。”

    見溫行儉一副關心國家大事的模樣。桓儇抿了抿脣,再度垂首看向手中賬冊。

    “門下和中書是怎麼商量的?總不至於到了元日朝會的時候,才發現賬冊上有問題吧。既然政事堂總領各諸衙署,總不能事事都要陛下操心。”桓儇面上浮起怒意,將奏摺丟回到薛文靜面前,“薛尚書,莫不是一直在此事上猶豫?”

    拋餌入水,供魚爭搶。向來都是十分省力的活。

    “回稟大殿下。去年年末的時候,戶部大多數人都忙於討債一事上。這大臣們要還債給朝廷,自然得覈算清楚,不能漏收多收。雖然有紀王殿下協助,但是到最後我們還是要過目的。”面對桓儇的責問,薛文靜難得表現出不退讓來。

    “負責此事的人是王珉忱吧?兵部的賬送來有一段時日,按制戶部必須趕在年初前將明年的預算髮到各部。爲何現在才發現錯誤。”

    被點到名的王珉忱顫顫巍巍地站起身,面露難色,“其實這錢也不是不能撥。之所以不對,是因爲我們再次覈查的時候發現有的地方並不是兵部的賬,卻歸到了兵部頭上。”

    話落桓儇倏忽擡首望向王珉忱,眼底利芒灼灼。

    衆臣的目光也齊齊看向王珉忱。

    望了眼悠然品茶的裴重熙,王珉忱深吸口氣,眼露猶疑。

    “哦,竟有這樣的事情?這各部的賬難不成還能混做一塊。楊尚書,先前怎麼沒聽你說過這事。”桓儇意味深長地望了眼下首垂着首的楊弘法,言語裏含了冷意。

    聞問楊弘法握住了袖角。自打楊家捲入科場舞弊一案後,在朝中地位一落千丈不說。便是自己這個兵部尚書的位置,也是看在舊日情分下,未曾被貶。

    眼前的桓儇是權勢滔天的大長公主。

    如今帝王年幼。雖然先帝留下了不少輔政的朝臣,但是朝臣們都心知肚明看似是各方制衡,實則大殿下還是有獨斷事物的權力。

    在關乎社稷上,這位大殿下遠比其他人要狠心不少。

    “確有此事。山東前年遭水災時,曾經從兵部支了五百頂帳篷走,說是用來安置災民和給修堤的工人居住。”楊弘法從袖子裏取了份奏抄遞上去,“此事臣當時已經令屬官去報給戶部,戶部那邊應當是記了賬的。這帳篷既然落在了工部手中,自然得讓工部還。可臣也不明白爲何這筆賬算在了我們頭上。”

    一聽這話工部尚書溫寅憤而起身,冷哂道了句,“這帳篷戶部也有份,安置災民亦是戶部的事。我們工部只是暫時借用了你們的照帳篷而已,用完了就還給了戶部。你這筆賬難道不該去找戶部要?”

    “這五百頂帳篷是兵部讓戶部準備的。當時兵部是自個提交了賬目,度支和比部共同覈對過才下到各處。怎麼如今卻要我們戶部來出這筆錢?你們的預算根本就不符合實際。”薛文靜冷着臉掃了眼溫寅,語氣不善。

    在幾人的爭吵聲中,桓儇揉了揉額角。繼續去看剛剛楊弘法遞上的奏抄,漆黑的鳳眸中有怒意淌過。

    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聲,環繞在政事堂。

    比起六部大小官員的嘈雜,三省的三位長官。倒是顯得十分安靜,各個就如同聽不見爭吵聲一樣,安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閉目養神。

    桓儇擡首,目光從三人身上碾過。最終又轉落到裴重熙身上,趁人不注意扯了扯他的袖子。

    裴重熙明顯察覺到她在扯他的袖子。可卻故作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怎麼也不理會桓儇。

    見此桓儇只好繼續低頭看戶部和兵部的兩份奏抄,越看她眉頭蹙得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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