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四百五十六章
    邁入朱雀門,桓儇偏首望了眼身後的擠在一塊的朝臣。攏了攏滑下去的披帛,嘴角挑起饒有意味的笑容。

    “宗國老,來得正巧。”桓儇掀脣,柔柔一笑,“居然沒錯過熱鬧場面。”

    聞言宗師道呵呵一笑,微眯着眸,“大殿下說笑。這天底下哪兒不熱鬧,朱雀門不過是因爲有人才熱鬧。”

    “這倒是。哎,以前本宮還不信人說宗國老門生遍佈朝野。如今一看,倒是本宮眼界狹隘。”桓儇揚眉溫聲道。

    話裏似乎含了幾重意思。宗師道面上笑容瞬斂,捋了捋花白鬍須。被歲月侵擾的滄桑面容上浮現出幾分無奈,擡首睇向遠處從天際拂來的雲。

    雨過天晴,長安可窺日。

    二人前後漫步在白玉石道上,兩旁是三省六部和九寺五監所在。轉頭可見官員談笑進出其中。

    “剛纔那些朝臣說本宮徇私。”桓儇深邃的鳳眸中幽光流轉,“只因長安城有流言傳出說這次銓選是本宮故意設的,只爲培養自己的勢力。”

    “辨不清局勢,難免會有非議。大殿下此舉是爲了天下社稷不是麼?”

    話落耳際,桓儇有些諷刺地牽脣。邁步往前走去,即將路過中書省時,忽而瞥見一人從裏面緩步走來。

    “大殿下。”一身紫袍的裴重熙懶懶地瞥了眼旁邊的宗師道,笑道:“宗國老,今天怎麼有空入宮了。莫不是來城外看熱鬧的?”

    “裴二郎。”

    慈愛的聲音落下,裴重熙眸光驟冷。微眯着眸,周身似乎籠着一團寒氣。

    鳳眸一斂一擡,眨眼間裴重熙又恢復了此前溫潤的模樣,“某就說宗國老好端端地突然進宮幹什麼。想來是想看看自己的門生吧。”

    “算是吧。老臣先去拜見陛下,大殿下還要同老臣一道麼?”

    聞問桓儇掃了眼裴重熙,搖搖頭。

    “即是如此,老臣先行告退。”

    知道宗師道逐漸消失在眼前。桓儇眼中才浮現出冷意來。

    “今日朱雀門似乎很熱鬧。”裴重熙低眉輕笑,示意桓儇同他過來,“他們差點都要羣起而攻之,你居然都能壓下來。阿嫵,你總是將事情計算的很好。”

    話落耳際桓儇瞥了眼裴重熙,暫且把這話當做誇獎。

    二人步上通往中書省的廊廡。忽見韓誨神色匆匆地從另一側而來。對視一眼,二人極爲默契得翻下圍欄,藏在了其下假山中。

    只見韓誨駐足在眼前,確定四下無人後方纔步上階梯,往其上的連廊飛閣而去。直到韓誨消失在視線中,二人才從假山中鑽出。

    “你說他去見誰?”桓儇從容地拂落袖上沾着的草屑,淡淡道。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默契地勾脣一笑。二人足下一點,藉着朱柱所擋,身形穩當地落在屋脊上。屏氣斂息聽着下面的對話。

    “宗國老。”

    韓誨聲音壓得極低。

    聽見韓誨的聲音,桓儇揚眼。鳳眸中多了幾分譏誚。

    “御史臺那邊安排的如何?”宗師道擡手免去了韓誨的禮,語氣平淡。

    韓誨皺着眉,身形往後避了避。免得自己被人瞧見,擔憂道:“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妥當。不過我們手中那份名錄似乎沒啓什麼作用。您還是想借用紀王對付大殿下?”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那份名錄擺明了是大殿下借用紀王的手來試探我們。”似乎是想起什麼,宗師道不禁一笑,“別的不說再利用人上,大殿下的手段和忠武皇帝幾乎如出一轍。”

    屋頂兩人似乎聽得津津有味,神色裏都染了笑意。

    伸手挪開一小片瓦,藉着縫隙桓儇探目窺視着下面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那二人一前一後地站着,宗師道手隨意搭在欄杆上。而韓誨則垂首而立,態度儼然十分的恭敬。

    “宗師道這算是在誇你?”

    束氣成音,傳音入密。意味着二人的話不會被外人聽見。

    桓儇屈指拂過琉璃瓦當,挽脣低哂,“那些人此時應當進了推鞫房。”

    自從二人開始傳音入密,逼音成線後。裴重熙的語氣兀自變得不疾不徐,呷着笑意洗去了輕佻,更顯得低沉魅惑。

    “我竟不知你在御史臺安插了人?”

    “御史臺大小官吏衆多,並非一定要在顯眼處。匿於暗處者用處更多。”說着桓儇望了眼四周,撩起落下去的裙襬,“你若是今日去了朱雀門,一定能瞧見許多熱鬧。”

    “不去。去看你涉險麼?左右你也不會聽我勸,還不如在一旁看着你。”

    眼角餘光瞥見桓儇發間步搖搖搖欲墜,裴重熙伸手將其扶正,順帶撫平了額角凌亂的青絲。

    “我要是沒把握怎麼會賭?宗師道要是不發難我才着急……嘖,只是我好奇他們到底能在做些什麼。”桓儇墨眸深沉好似幽泉,卻無端沁出寒意來。

    話止桓儇又繼續往下看去。

    “那個樂德珪這次居然參加了制舉。聽他們說文章似乎做得很不錯。”韓誨面露不悅斥道:“此人已經落第三次,憑什麼和我們同朝爲官。真不知道大殿下看中他什麼。”

    叩擊着欄杆,宗師道眸光深沉。沉聲開口,“六郎,他不需要有才華。但他一定要趁手,如此才能做把快刀。大殿下急需要新人融入朝局鞏固勢力,而非舊臣。此次銓選和考課目的也在於此。”

    韓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神色敬佩地看向宗師道。自家恩師不愧是歷經三朝,哪怕已經致仕還是能一眼看穿上位者的心思。

    難怪民間常說薑還是老的辣。

    “我們手裏還握了什麼證據?”韓誨看向宗師道,皺着眉,“我打聽到之前失蹤的那兩個胡商如今都在刑部大牢關着。我們的人根本接觸不到。”

    似乎一直就猜到韓誨的話。宗師道神色如常,俯身望向高臺下的假山花圃,眼露深色。

    “那就由她去。推鞫房那邊你要想辦法封住那些人的嘴。告訴他們如果要平步青雲,就得閉嘴。不然還是早些回去吧。”

    聞言韓誨微愕。彷彿是思付了一會,才點頭應允。

    “你且回去吧。老夫還得去拜見陛下。”

    說着宗師道輕咳幾聲,拾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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