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餘光瞥見刺客的動作,桓儇眸光驟冷。對着裴重熙耳語一句,足下一點。人如驚鴻點水般輕巧地掠過,趕在刺客之前,揮掌將人攔下。
似乎沒想到桓儇居然有這般好的身手,那刺客一愣。反應過來的剎那向後急退而去。然此時桓儇已經劈手奪了他的劍,折腰利落地踢出一腳。將他踹出老遠。
那刺客捂着胸口躺在地上,憤恨地瞪了眼緩步走向她的桓儇。喉頭一動,眼中浮起譏誚。
“呵。”
只見桓儇身形猶如鬼魅般閃至眼前,並指在他喉頭一點。眨眼間又一掌拍在他背後。承受不住掌力的刺客,猛地咳嗽幾聲。一個油紙包裹住的藥丸從他口中飛出落在地上。
掃了眼咳嗽不止的刺客,桓儇深吸口氣,“留活口。”
原本羽林軍就打算留活口審問,這回得了桓儇的吩咐,對視一眼,動作默契地將其餘刺客悉數拿下。以刀架在他們頸上。
刺客悉數被制住,朝臣鬆了口氣。想起還在場中的君王,慌忙四下尋找起來。
“朕在這。”在鄭毅的陪同下,桓淇栩從屏風後緩步走出。朝桓儇點點頭,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蘇十三娘,皺眉道:“你爲何要行刺朕?”
鬢髮散亂的蘇十三娘目光落在桓儇身上,揚脣冷哂,“因爲你們桓家人都該死。當初要不是替皇家做事,我阿耶根本不會死。是你們殺了他。”
眼角餘光瞥見桓淇栩面上浮起疑惑。桓儇移步上前,擋住了蘇十三孃的視線。轉頭看了眼階下的郎將,衝他頷首。
“此處血腥太重。臣懇請陛下回宮歇息。”言罷桓儇攏袖作揖,語氣寡淡,“還請陛下放心,臣自會給您一個交道。勞太后和陛下移駕立政殿。”
“可是......朕。”
一旁的溫行儉拂去臉上擔憂,打量着桓儇,“此事到底和陛下有關。大殿下爲何不然陛下也聽聽理由?總不能讓陛下小小年紀就遭人記恨吧。”
說這話時溫行儉面上笑意尤甚。他這一開口,其他依附溫家的朝臣也紛紛出言附和起來。其中還夾雜了幾個宗親的聲音。
冷銳的目光從一衆人身上掠過,桓儇斂眸退到了一旁。由着桓淇栩自個處理這突發的事情。
“你阿耶是誰?朕好像沒見過你。”桓淇栩端坐在御座上,皺眉發問。
聞問蘇十三娘冷哼一聲,不屑地開口,“你當然沒見過。因爲......”
話音甫一落下,殿中突然響起裴重熙的驚呼聲。
“阿嫵!”
衆人被他的聲音吸引,紛紛移目望了過去。
只見裴重熙半跪在地上,而桓儇躺在他懷裏。嘴角不停地有烏黑的血液滲出。滴落在她衣襟上,十分猙獰。猶如牡丹一夕崩敗。
皓腕握住裴重熙的手臂,桓儇脣齒囁喏無聲吐出安心二字。轉瞬闔上眼簾。
“大殿下!”回過神的徐姑姑驚恐地撲向桓儇。跪在她身側,一聲聲急切地呼喊着。又望向左右愣住一干人,厲喝道:“快不趕緊宣太醫!——太醫!”
看着被羽林軍帶走的蘇十三娘,溫行儉目光晦澀。
太醫此時還未到。裴重熙已然抱起桓儇往偏殿走去,他神色無論鐵青還是鎮靜,皆晦味不可說。
“溫僕射,刺客或許還有同夥埋伏在宮中。”裴重熙頓足,轉頭看向溫行儉。沉聲道:“還望溫僕射即刻通知羽林軍封鎖各處宮門,免得刺客逃竄出宮。大殿下中毒,陛下遇刺,兩件事非同小可。”
“裴中書言之有理,此事就交給溫僕射。”言罷桓淇栩連忙追着裴重熙的腳步進了偏殿。
將桓儇安穩的擱在軟榻上。裴重熙低眸深望她一眼,抿脣不語。
那廂徐姑姑已經端來一盆水,絞了帕子爲桓儇拭去嘴角血漬。眼中止不住地掉下淚來。而桓淇栩攢着雙拳站在一旁,想要上前幫忙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礙於帝王身份不好落淚,眼眶緋紅似血。
“裴中書,姑姑會沒事的吧?”猶豫一會,桓淇栩看向沉着臉的裴重熙問道。
聞問裴重熙掃了眼同樣是一臉擔憂的溫初月,語調溫和,“會沒事的。”
“這就好。”溫初月長舒口氣,移目望向緊閉雙目的桓儇。嘆了口氣,“若是阿鸞有個三長兩短,孤都不知道如何去見九泉下的先帝。先帝叮囑過孤要孤好好照顧阿鸞。可如今......”說着她竟掩面啜泣起來。
將溫初月的動作盡收眼中,裴重熙眸中浮現深色。
“此夜變故頗多。太后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雖然裴重熙語氣依舊平常,但是這話落在耳中卻像不像臣子該說的話,反倒有幾分命令的意思。
“是呢。母親您還是回去歇息吧,朕留下來聽太醫怎麼說。”
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幾人,溫初月點點頭。又叮囑了鄭毅幾句,纔在宮女的攙扶下離去。
今夜宮中有宴,太醫署中難得有半刻清閒。當值的孫太醫正與其他同僚聚在一塊聊天,一看見內侍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高喊着速到太極殿。孫太醫哪裏還顧得上多想。提起藥箱就奔了過來。
看着圍在太極殿門口的神色嚴肅羽林軍,孫太醫心裏禁不住咯噔一下。
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門口的內侍一路拖着進了偏殿。
看向被人羣圍着的年輕女子,孫太醫駭然道:“大殿下!”
“別那麼多禮數。”坐在的桓淇栩瞥見孫太醫來了。打斷欲行禮的他,朝他招招手,“你快來瞧瞧姑姑。”
“中毒。”裴重熙讓出位置給孫太醫,眸光暗沉。
正在探脈的孫太醫聽得裴重熙的聲音,手上一抖。稍稍躊躇,打開藥箱取出針。在火上細烤後,瑟縮地爲桓儇施針。
“是烏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