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六百二十九章故人
    裴重慧並非白來一趟。

    在第二日桓儇便召見了謝、荀、盧、崔以及王家,在內的五位世家的家主。

    經過五個時辰的商議,五位家主直到傍晚才離開公主府。而此時長安城已盡知五世家和桓儇聯手的事情。當夜戌時,裴家傳出裴重錦因和溫家聯手被禁閉在祠堂。

    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各家,衆人皆明白一件事。只怕這回大殿下同溫家必會一決高下。

    然而在裴重錦被關沒多久,宮中突然傳來左藏庫失竊的消息。

    據稱盜竊者是左武侯引駕盧文操。他本來負責當夜宮城的巡邏,卻被人抓到他翻牆進左藏庫盜竊,且人贓並獲。

    此時公主府內的正堂裏,桓儇的一衆幕僚皆是一臉愁容。

    “盧文操是盧世釗的堂弟。”桓儇低頭看了眼茶上騰起的白霧,哂道:“溫家此舉無非是想迫盧家及時止損。”

    聞言梁承耀起身道:“可監守自盜,乃是重罪。盧家如今依附您,此事恐怕會影響您的聲譽。”

    “不急。”

    伸手往薰爐裏填了塊雪中春信,桓儇懶洋洋地睇向窗外。

    此時窗外正飄着雪,似如瓊碎一般紛揚而下。一點點覆蓋在碧瓦青柏上,石徑花葉上亦覆着雪。

    僕役和婢子掃雪的聲音,順着窗戶飄入耳中。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踏雪聲。

    衆人齊齊往外看去,只見兩個頭戴斗笠,裹得嚴嚴實實的人,相攜而來。二人在檐下駐足,脫下外面的斗篷交給婢子,再才進來。

    看着二人桓儇輕笑,“來了。”

    “微臣武攸寧叩見大殿下。”

    “微臣顧峯叩見大殿下。”

    說完二人摘下斗笠,態度恭敬地看着桓儇。衆人這才發現原來這二人,是此前因罪被貶官的武攸寧和顧峯。

    “一路辛苦,先喝碗薑湯散散寒。”

    等二人喝完薑湯,桓儇揮手示意婢子退下。

    “微臣幸不辱命,這是您要的東西。”顧峯起身走到桓儇案前,將一疊信箋遞了過去。

    看着顧峯手中的信箋,桓儇頷首示意他先將信箋擱在案上。顧峯領命迴歸位上,坐直了身子等着她發話。

    “此前本宮接到密報,有人檢舉溫氏的族人在江南道賣官鬻爵。爲了查清此事真假,本宮特命顧峯前往江南道調查。”拿起封信箋拆開,桓儇嘴角浮笑,“如今證據都在這。就看溫傢什麼時候動手,本宮纔好順理成章地把證據呈給陛下。”

    她在獲知溫氏賣官鬻爵的消息時,恰逢溫家正好有意對付她。所以乾脆藉着溫家的手,給顧峯安了個假的罪名,好順利成章地把他貶官到姑蘇。顧峯出身姑蘇顧氏,回到姑蘇自然是如魚得水。

    順着她給的線索,顧峯一路摸索下去。不過一月就查到了蛛絲馬跡,後面他又裝作一副鬱郁不得志的模樣,很快就得到了刺史的惋惜和信任。

    “溫嵇比微臣想象中還要沉得住氣。”武攸寧皺眉道。

    “他若沉不住氣,本宮當年也不會選他當盟友。”似乎是想起什麼,桓儇眼波微凝,“他和本宮皆知爲盟者因利聚,也因利散。盧文操是他對本宮和盧家的警告。”拿起火鉗撥弄下身旁的炭盆,桓儇柔聲道:“冬天來了,水上夥計不好做。運河上的水匪們,約莫又要上岸討生活了。”

    顧峯看了眼桓儇,微微垂首,“微臣明白。”

    “陰登樓,你明日以御史臺的名義上書陛下。奏書裏寫上,“文操所犯,情實難原。然恐天下聞之,必謂陛下輕法律,賤人命,任喜怒,貴財物。臣之所職,以諫爲名,愚衷所懷,不敢不奏。(1)出自《舊唐書蕭瑀列傳》。陛下是賢君,自然會聽你的諫言。陛下若問你緣故,你就說我朝太宗文皇帝時,也發生過這樣的事。陛下便不會因此責罰你。”

    聽得她的話,陰登樓眼露猶豫。似乎是在思考此事該怎麼做。

    瞥見陰登樓眼中閃過的猶豫,桓儇搖搖頭。解決完盧文操的事,見天色已晚,又念着梁承耀和其他人還要應考春闈,遂命他們退下。只留了武攸寧和顧峯下來,又讓侍女重新奉上茶水。

    “溫家還盯着本宮,只怕還要在委屈你們一陣。”桓儇莞爾輕笑,捧茶飲下,“顧峯你回去,溫家必然會起疑心,凡事多加小心。至於熱孝娶妾的罪名,屆時本宮自會幫你澄清。”

    聞言顧鋒臉露羞赫,垂首道:“你快別提這事。父親知道後差點沒對我家法伺候,幸好您去信說明了原委,父親這才饒過我。不過此舉也算成全了我同窅娘。”說着顧峯低笑一聲,“更何況此事對您有所幫助,微臣和窅娘自然也願意。”

    雖然她也一直在拉攏朝臣爲自己所用,但是說到底能用之人也不多。顧峯行事比之武攸寧來說確實有不足之處,但也有他的優點。起初顧峯並沒有向她提及窅娘,就匆匆同窅娘結了親。

    在得知窅娘身世後,她去信問過緣由。顧峯帶着窅娘一塊,同她稟告原因。她喜歡窅娘的性子,又憐惜窅娘身世坎坷。雖然顧峯先斬後奏不妥,但是在知曉二人不易後,便做主讓徐姑姑認了窅娘當乾女兒。

    “行了。天色已晚,你二人也該回去了。”說罷桓儇從身邊取了個食盒出來,眼露揶揄,“喏,攸寧這是有人讓本宮轉交給你的。說是她俗務纏身,不能來見你。”

    看着案上精緻的食盒,武攸寧蹙眉。又見桓儇一臉促狹地看着自己,也反應過來這食盒是誰給的。

    “請大殿下代替微臣轉告微臣的謝意。”

    言罷二人齊齊躬身拜別桓儇。

    待二人離開後,桓儇一臉倦怠地靠向憑几。怎麼自從她從京畿回來後,就一日也沒歇過。總是有事情堆積在她案頭。

    想到這桓儇揉了揉額角,起身走了出去。剛跨出門檻,突然嗅得身邊傳來一陣龍涎香的香氣。睇目四周,卻什麼也沒瞧見。只是在目之所及的地方,皆擺滿了以絲絛繫着插在鈞窯白瓶裏的梅花。

    各色梅花悄悄綻放着,吐露幽香。可怎麼也掩蓋不過那陣龍涎香的氣息。

    脣梢揚起,桓儇往前走了幾步。伸手取下系在左邊一簇梅花下的紙條。

    “美人兮美人,不知爲暮雨兮爲朝雲。相思一夜梅花發,忽到窗前疑是君。”(2)出自唐盧仝《有所思》

    將紙條摺好,桓儇施然離開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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