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六百四十六章離心
    裴重熙比她早到一步,二人目光相觸,很快又彼此錯開。靈殿裏雖然亮堂,但是氣氛卻十分沉悶。

    此時靈殿內只剩下溫家嫡系幾人,聽見腳步聲紛紛轉頭。見是桓儇來了,鼻間溢出一聲輕嗤。似乎是很不屑同她說話。

    懶得理會溫家,桓儇走向鄭毅,詢問幾句。接過黎姑姑遞來的清香,躬身拜了三下。這是禮數,也是對死者的尊敬。即使她再不喜歡溫家,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和溫家撕起來。

    更何況桓淇栩還在。

    轉頭望向跪在梓宮前,身形挺拔的桓淇栩,桓儇眼中浮起思量。她也不知道這麼早,讓桓淇栩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皇位上,是好是壞。

    想到這裏桓儇擡首,看着梓宮。無聲喟嘆一句。

    有些事情她無法同桓淇栩解釋,只願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生於天家,就不應該奢望親情。

    眼瞅着時候不早,溫家衆人相繼離去。只剩下裴重熙和桓儇還站在桓淇栩身後,瞥了眼更漏。

    “你也回去吧。”桓儇拍拍他手心,“我在這裏陪着淇栩。”

    雖然按照規矩,桓儇不適合留在這裏,但是她看着那幼小的身影,不免生出幾分憐惜來。

    “好。”裴重熙轉身離去。

    殿內只剩下桓儇、桓淇栩以及鄭毅。道了聲奴才去外面守着,鄭毅也退了出去。

    白蠟供桌上靜靜燒着,她剛剛奉上的香已經燃去大半。斂衣跪在桓淇栩身旁,桓儇拾起擱在一旁的黃表紙,放進火盆裏。

    火苗跳動着,火光映在她臉上。

    “是不是不想見到姑姑?”桓儇語氣尤爲淡漠。

    見桓淇栩不說話,桓儇傾脣,“姑姑不想同你解釋什麼。總之以後你會明白的,這條路沒有那麼好走。”

    “所以姑姑就要拿溫家開刀!逼阿孃做選擇麼!”年幼的君王終於轉頭看向她,漆黑的眸子裏映出她疏漠的面容,一字一頓,“爲什麼不是其他人?”

    “外戚干政,與國有害。”

    脣齒相碰,吐出來的話亦是冰冷無情。

    “朕以爲姑姑......”

    “臣是先帝親封的顧命大臣,與臣而言皇命重於一切。”盯着桓淇栩,桓儇鳳眸裏如同覆着霜雪的荒原一般,冰冷刺骨,“陛下。想要坐穩這個皇位沒這麼簡單,臣知道你憐惜親情不願動溫家,但請陛下記住,任何一方權重,都會禍及國本。本宮亦如是,溫家亦如是!”

    聽見她的話,桓淇栩突然站起身,“那姑姑何不如自己當這個皇帝,朕一點也不想當這個皇帝。”

    聞言桓儇揚首,胸口起伏着,手高高揚起,顯然是怒極。

    “姑姑,你是想打朕麼?”桓淇栩睜眼看着他,語氣裏藏着冷漠。

    聽見動靜的鄭毅連忙進殿,瞧見的卻是姑侄爭吵的場面。饒是見慣了風雨,此刻心就跟提到了嗓子眼一般,恨不得連忙衝上去阻止二人。但是礙於身份,只能站在原地。

    “陛下!大殿下!”鄭毅連着喚了兩聲。

    鄭毅的呼喊聲將桓儇喚了回來,她放下手。掃了眼鄭毅,又看向桓淇栩。

    “你身爲皇帝,就該承擔起皇帝的責任。”言罷桓儇拂袖離去。

    步伐頓在白玉石階上,桓儇擡首望向天邊孤月,“孩子終歸還是大了。”

    雖然她早就預料到終有一日會與帝王離心,但是這日來得實在太快了些。快到讓她有些無法接受。

    從輟朝到太后出殯的那日,長安城都籠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下。溫初月的靈柩如同壓地銀山一般,從承天門徐徐而來。

    朱雀大街上皆是來弔唁的百姓。

    馬車內的桓儇神色極爲疏漠,掀簾看向朱雀街上的光景。

    “雖然本宮不喜歡溫初月,但卻不能不承認她執掌後宮卻是做得不錯。”簾子垂落,桓儇看着眼前那盞茶,語氣微沉,“至今日後,都打起精神來。”

    喪禮結束。無論桓淇栩如何,她和溫家都必須入局。

    隨行的徐姑姑垂首,“喏。”

    隨着喪禮落下帷幕,朝政又迴歸到正常軌跡。

    只是桓淇栩並未臨朝聽政,反倒是下詔由大長公主總百揆,處理朝中一切事務。同時又將之前被罷職在府的溫行儉,官復原職。

    溫行儉官復原職,意味着朝廷又會出現三足鼎立。

    桓儇臨朝聽政,許多事不得不停滯下來。比如她所設立的女學,但是她並未如同人們所設想一樣停止設立女學,反倒是將其全權交給了韋曇華和溫卿妍。而她則在立政殿召見了本次的一甲進士。

    如同裴重熙所說一樣,裴重慧位列一甲之,而且也是狀元郎。

    雖然裴氏在朝中勢力不佳,但是卻出了兩個狀元郎,怎不教人側目。一個已經權傾朝野,一個年輕但是保不齊來日也能封侯拜相。

    是以一時間,向來門庭冷落的裴府,也變得門庭若市。但是也有畏懼裴重熙權威,不去道賀的。

    畢竟新科狀元再如何,也比不上已經根深蒂固的裴重熙。

    因着國喪禁樂的緣故,所以這次的金榜登科沒有以往的熱鬧。不過是桓儇命徐姑姑包下了兩家城中酒肆,招待這些登科的士子。由謝長安替她出面招待。

    至於桓儇本人,卻一個人去了灞橋。牽着馬站在灞橋上,視線裏一輛馬車緩緩而來。

    車伕勒馬在她跟前,桓嶠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皇姐。”桓嶠溫聲喚道。

    “芷青睡着了?”探首望向桓嶠身後的馬車,垂下的車簾擋住了她的視線。桓儇脣際浮笑,從袖籠間取出一個紫檀木盒,“這是冊封詔書。食邑千戶,夠芷青這輩子衣食無憂了。”

    將紫檀木盒丟給他,桓儇轉身離去。

    “皇姐,你......”

    桓嶠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什麼?你不用擔心本宮,本宮能走到如今自然是有本事的。你就好好做你的閒散王爺吧,興許來日本宮就去尋你了呢。”

    拉長的尾音裏摻雜了笑意。那笑意比往日多了幾分真切。

    等桓嶠回過神時,桓儇已經策馬遠去。握緊手中的紫檀木盒,他嘆了口氣。

    “皇姐你可要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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