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對不起，是陳蒼穹的道歉。
同樣，是他心裏的愧疚。
可瘦猴呢……
能聽到，同樣聽不到。
可這道風，或許就是瘦猴的迴應。
“蒼穹，你不是神醫嗎？”
“你爲什麼當時不救他啊？”夜影突然起身，看着眼前的陳蒼穹，握着拳頭，狠狠的砸在陳蒼穹的身上。
但這拳頭，看起來狠，但並沒有太強的殺傷力。
夜影沒怪陳蒼穹。
只是，她恨！
難過……
爲什麼，要讓瘦猴承擔這種事情！
他們都還年輕！
都是同樣的年紀，只是比陳蒼穹，甚至，比陳蒼穹年紀都要小！
他們都沒有經歷過人生最美好的階段，跟着陳蒼穹在境外殺敵，執行任務，幾乎是在刀尖上舔血度過的，每時每刻都要擔心着陣亡的可能性……
那種死亡的威脅。
“那會……瘦猴已經沒得救了。”陳蒼穹搖搖頭，沒有倒退，就任憑夜影用拳頭砸在自己的身上。
“爲什麼啊！”夜影撲進陳蒼穹的懷裏，淚水潺潺，奔涌而出。
“陳蒼穹，你是天策啊！”
“你是天策殿的殿主啊！你是老大啊……你爲什麼……”
“嗚嗚嗚……”
“瘦猴……”
“瘦猴，你怎麼那麼蠢啊，那麼笨蛋啊……爲什麼要去肉搏啊，爲什麼要去送死啊……你還那麼年輕……”
“我們幾個兄弟姐妹，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沒有完成啊……”
夜影抱着陳蒼穹，身體劇烈顫抖着。
她抱怨着，痛恨着……
那眼眶泛紅，淚水順着鬢角，眼角流淌而下！
“是因爲我……”
陳蒼穹擡手，抱着夜影，輕輕安慰道。
“是我不該讓你們進入華夏……”
“是我沒有看好你們……”
陳蒼穹眉眼微垂。
只是，光頭和夏末站起身，眼裏帶着悲痛的神色。
光頭開口道，“老大……”
“我們跟着你，畢生都沒有後悔過，因爲你，我們纔有機會在國際大放異彩，纔有機會加入天策殿。”
“纔有機會成爲強者。”
“我們從來沒有後悔過，其實……不怪你！”
“其實，瘦猴心裏是對你有愧的！在天策殿玩玩鬧鬧，哪怕這是違背規矩的，可你仍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我們當做親人似的。”
“對於你，我們沒有任何的怨言……”
“或許，這就是瘦猴說的沒錯……我們生來，都各自有命。”
“或許我們會在今天一起喝酒，或許明天就有一把刀從身後刺穿心臟，但我們此生無悔的事，認識你！”
“跟隨你。”
“並無時無刻的爲你付出……”
光頭平時不說話，沉默寡言。
但今天，這是他說過的，最多的話。
“昨晚，我們在一起喝酒，瘦猴喝多後，抱着我說的話……”
“他是年輕，天賦異稟。”
“可若是沒有你，在國外的那片戰亂土地之中，帶我們回來，我們恐怕，找已經身死在槍火炮彈下！那個世界，我們沒有人願意回去！”
“所以，我們感激……”
“這是我們的命！瘦猴的命，或許便是在這裏。”
光頭聲音嘶啞的說道，說完後……便再度陷入沉默。
陳蒼穹漠然不語。
他緊緊盯着躺在地上的瘦猴，心臟似乎在某一瞬間，被抽離般。
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被抽開了！
懷裏是夜影，眼前是夏末，光頭……
今天失去瘦猴，同樣，失去自己最尊敬的長輩，唐國帥……有戰鬥，有發生這種武者矛盾，必然會有同伴犧牲，這是毋庸置疑的。
風吹過，沙沙作響。
這是秋風。
遠處有一片樹葉飛過來。
在模糊間，陳蒼穹看到瘦猴的笑容，那笑容……很燦爛。
並開口道，“老大。”
“我從來沒怪你……”
“瘦猴，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
“三生……”
陳蒼穹咧嘴一笑。
那是兄弟的期盼，那是兄弟的不虧欠……
“你沒有讓我失望！”
陳蒼穹呢喃道，接着，他拍拍夜影的肩膀，“把瘦猴抱起來，送回天策殿。”
“把他葬在天策殿門口的那顆櫻花樹下。”
“來年櫻花盛開，瘦猴英魂鎮殿！”
“兄弟，你從來沒讓我們任何人……失望！”
“好！”
他們紛紛點頭。
“我來吧！”光頭轉過身，把瘦猴抱起來。
瘦猴渾身是血，身體因爲毒素，而佈滿黑色的紋路，很難看。
“老大，這毒素，能排出去嗎？”
光頭看到瘦猴渾身漆黑的模樣，有些心疼，當即看向陳蒼穹，開口道。
“難辦。”
“基本難以處理。”陳蒼穹搖搖頭，“先送去軍區醫院，讓瘦猴體面一點吧。”
“我們一起過去吧。”
“好！”
光頭和夏末紛紛點頭。
夏末跟在光頭的身邊，就這麼盯着眼前的瘦猴。
似乎，要把瘦猴記在心裏似的。
陳蒼穹離開戰場，趙封城落地趕來，“蒼穹……”
“夢瑤他們我已經安頓好。”
“沒怎麼受傷吧？”
“我沒事，爺爺。”陳蒼穹搖搖頭，“現場您安排這些國派成員處理吧。”
“等您處理完，來軍區醫院吧。”
“我這裏……”
“有唐老死前的遺物，以及遺言。”
陳蒼穹在從廟堂趕回戰場的路上，看過一眼，但沒有仔細看。
因爲陳蒼穹怕忍不住，到時候心緒崩潰。
“好！”趙封城一愣，輕輕點頭。
那種悲傷的情緒，再度爆發出來。
“行的，你在那邊……等我！”
“我會在去看看的。”
“嗯。”陳蒼穹點頭，坐上車離開。
以火車站爲中心的，這裏堵塞的交通，開始慢慢的疏散開來，因爲戰鬥已經結束，沒有瓜可以喫。
但他們人羣之中，卻流傳着陳蒼穹的傳說。
這種力量，在冥冥之中，不斷的，不知不覺的，涌入陳蒼穹的體內。
這是陳蒼穹力量的加持。
同樣，會是陳蒼穹未來突破聖勁路上的堅實力量。
那是……
民心！
……
等陳蒼穹走後，楊某眼眸深邃，看向身邊的葉修，“化勁九層。”
“距離聖勁，只剩下一步之遙。”
“你覺得，需要多久？”
這是楊某沒想到的。
昨天陳蒼穹還是化勁六層的武者。
今天直接跨越三層境界，突破到化勁九層，就跟開外掛似的。
令人驚訝。
葉修沉吟一聲，“本來，在我計劃中，蒼穹應該是在境外突破化勁後期，回國後突破聖勁。”
“但現在看來，應該會加快速度。”
身邊的墨魚道，“是因爲夢瑤？”
葉修微微頷首，“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