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阿霆的腳步聲離去後,盛一夏緩緩睜開了眼,從牀上坐起,打開了檯燈。
她裝得挺好,阿霆以爲她睡着了。
嘴角浮起了一抹苦澀的笑,盛一夏徑直下了牀。
十天的時間,看似很長,實際上很短。
她需要用這段時間,妥善的處理好她和阿霆之間的關係。
從書桌抽屜裏將設計稿拿出來,盛一夏有一些發怔,這裏面有她爲阿霆設計的服裝,還有她在鄉下時設計出來的對戒。
原本她是打算將這兩樣都當做新婚禮物送給阿霆的。
只要想一想,阿霆穿着她設計的新郎禮服,還親自爲她戴上對戒,她都會覺得幸福。
可是,現在不行了。
就像他們當初說好的那樣,她設計出令他滿意的作品,而他則答應她一個條件。
她終究是辜負了他的心意。
將愛之結界的設計圖從一衆設計稿中抽出來,盛一夏將它單獨放在了一邊。
這個夜晚,對於盛一夏來說,格外的漫長。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朦朧而又美好,可落在心境悲涼的人眼裏,便也只剩下了淒涼。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感覺腹部傳來了不適,盛一夏才離開了書桌。
有些自責的撫了撫肚子,盛一夏給自己衝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
她不是一個人,連悲傷都不可以太用力,她應該好好照顧自己的。
感覺身體漸漸回暖,肚中的不適也消了下去,盛一夏這才重新回到牀上,安靜的躺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
一直到將阿霆送到別墅門口,盛一夏想說的話都沒有表達出來。
每每剛要舉起手,一看見阿霆望着她時的溫柔神色,她便覺得自己的手重逾千斤,無論如何都擡不起來。
“阿夏,你是有話想要告訴我嗎?”
儘管阿夏的面部表情看起來一切如常,但他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好像是從昨天傍晚他回來後,阿夏就不一樣了。
具體哪裏不一樣他說不上來,因爲阿夏望向他時依然專注,眸子裏依然盛滿了情意。
面對阿霆的詢問,盛一夏眨了眨眼,烏黑的睫羽仿若受驚般顫了顫,臉上掠過了一瞬間的慌亂。
但不過片刻,她的神情又恢復如常了。
靳南霆狹長的雙眸微微眯了起來,阿夏這樣的反應,倒真的像是有事了。
“阿夏,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陪着你的。”
靳南霆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抱在了懷裏,音色低磁而又堅定無比,“相信我,好嗎?”
相信他?
盛一夏使勁眨了眨眼,將眼裏的淚意逼了回去。
她骨子裏,其實一直是冰冷的,她不相信任何人。
她從前對他更是防備和警惕,她怕自己重蹈覆轍,怕自己又成爲一個笑話。
可後來,他始終不曾放開過她的手,他用行動還有愛意,無比堅定的告訴她,她是安全的。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比三年前更愛他,也真正意義上的相信了他,更依賴上了他。
可正因如此,她纔不能讓他受到一絲傷害。
他那樣好的人,她怎麼捨得他受到任何一點污衊,又怎麼忍心讓他的公司遭受到衝擊。
即便他再不喜歡,可他還是讓靳氏集團在他手裏,又打開了新的篇章。
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爲他是一個責任心非常強的人,爲了父母,爲了靳氏集團的千千萬萬個員工。
與其將一切告訴他,讓他自責,她寧願是自己辜負了他。
用手撐着阿霆的胸膛,離開他的懷抱。
盛一夏微微仰着頭,嘴角勾起了愉悅的弧度,眼裏的星河亦流轉了起來。
這些天,她習慣了笑,也知道如何露出讓人心安的笑容來。
就這一刻,讓她再緩緩,讓他高興的去公司。
一切,等他回來了再說。
——我當然相信你啦,我只是沒有睡好,有些犯困。
看見阿夏眼裏浮起了霧氣,確實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靳南霆略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爲什麼,心裏會突然升起不安的感覺。
那種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那我上車了,你回去後,再補補覺,好好休息。”
靳南霆伸出大手,熟練的放在了阿夏的秀髮上,輕輕的揉了揉。
聽到阿霆的叮囑,盛一夏彎了眸子,笑着點了點頭。
直到目送着阿霆的車子遠去,她嘴角的笑意才淡了下去。
阿霆的話變多了,但十句裏有九句都是對她說的。
見老闆離開了,站的頗遠的女保鏢這才邁着大步,很快走到了夫人的身邊。
瞧清夫人面上的神情,女保鏢撓了撓頭,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就是個只知道打架的粗人,感情的事,一竅不通。
看來她不沾感情的決定是正確的,像夫人這樣秀外慧中的女子,都處理不好感情的事,她去沾感情,純粹就是自討苦喫。
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盛一夏擡眸看向了她。
女保鏢的姓名是保密的,她不知道她叫什麼,卻對她有一些羨慕。
她的眼睛依舊是黑白分明的,清澈的眸子裏,似乎能倒映出世間的一切,卻又不沾染分毫。
“夫人?”
感覺自己被注視着,女保鏢有些不自在,她喜歡盯別人,但不喜歡被別人盯。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面對唯一的知情者,盛一夏卸下了心防,又或者是她太累,想要知道同樣的事,別人會怎麼做。
有時候,思考也是一項沉重的負擔,更別說是關係着一生的事了。
見夫人面上的神情有些脆弱,又有些無助,女保鏢皺起了眉頭。
她知道,夫人現在的心情應當是沉重的,痛苦的,可她對此卻無法感同身受。
“夫人真想知道?”
女保鏢罕見的有一些猶疑,她的方法太過血腥粗暴了,怕說出來嚇着她。
難得從女保鏢的臉上瞧見這樣的神情,盛一夏心中一動,生出了幾分好奇。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一點也不想要聽江婷雪的
她害怕出錯,不管怎麼做,對她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什麼其他兩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