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叫藍桉,是這家醫院的醫生。據她自己所說,一年前發現靳南霆的時候,他是被附近的島民送到醫院的。
當時的靳南霆渾身是傷,血肉模糊的。看上去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加上他長時間泡在水裏,傷口不僅發白,而且還受到了很嚴重的感染。
當時的他奄奄一息,幾乎沒有人認爲他會活下來。但是他還是憑藉自己驚人的意志活了下來,但同時他也足足昏迷了兩個月。
大腦受到創傷,所有人都以爲他會當一輩子的植物人的時候,他自己醒了過來。藍桉當時就跟自己的同事一起給他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
除了腿部落下殘疾之外,他的大腦也受到了嚴重的損傷,記不起以前的事。甚至是不知道自己是誰,而當時他被找到的時候,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
最後,還是藍桉一力承擔了他的醫藥費,不過依舊杯水車薪。靳南霆得在病好之後,留在醫院工作,又或者是等待着他的家人找過來。
他們去警局備了案,但是過了一年多還是沒有找到他的相關信息。後面他們都要放棄了,然而,在這個節骨眼上,盛一夏他們居然找了過來。
“怎麼會找不到他的信息?”
“是這樣的,當時他的臉毀容了,雙手也受到非常嚴重的傷害,進行了整容手術,沒有辦法辨認身份。所以才一直耽擱了下來。”
盛一夏本來懷疑他們是故意不想讓靳南霆找到自己,但是在聽到他們說的話之後瞬間啞口無言。
“你說他是出車禍從山上滾了下來是吧?”
“嗯。”盛一夏點了點頭,雖然她不明白藍桉要問這個做什麼。
“應該是車子在滾下山的過程,發生了爆炸,所以也可以解釋清楚爲什麼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身上有多處燙傷了。”
盛一夏驚訝的捂住了脣,抑制住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驚呼。去年捕撈的人將車子的碎片衝江總打撈出一部分的時候,就已經告訴過盛一夏,車子可能發生了爆炸。
現在這一猜測被證實,盛一夏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當時靳南霆遭遇這些的時候,心裏該有多絕望啊,他有沒有怨恨自己呢?
“對不起。”
盛一夏傷心欲絕,悲痛的幾乎快昏過去。然而,靳南霆還是將他的手從她手中抽了出來,眼神中滿滿的防備之色。
盛一夏心中又是一痛,是了,她都要忘記了,現在的自己對於靳南霆來說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儘管知道,還是忍不住感到難過。
藍桉將她所有的表情全部都看在眼裏,哪怕一句知道眼前的盛一夏十有八九就是靳南霆的家人,但是她的心裏依舊抱着一層渺茫的希望。
“請原諒我的冒犯,但我還是想跟你們確定一下,你們真的是他的親人嗎?”
“是的。”
盛一夏立馬拿出自己的手機來,裏面存了不少跟靳南霆相關的照片,幾乎從小到大。
因爲有很長一段時間,盛一夏都靠着照片睹物思人,所以就把他所有的照片全部存進了自己的相冊。
藍桉看着展示出來的這些照片,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尤其是看到有些照片上的盛一夏跟靳南霆到底有多麼親密之後,她的心臟就像是破開了一個大口子一樣,不停的往外流着鮮血。
還有靳小北照片也讓她感到心碎,小孩兒的五官分明就是跟靳南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不過靳小北的眉眼更像盛一夏而已。
“還要繼續再看下去嗎?”
盛一夏發現她臉色有點不對勁,下意識的問了這麼一句。藍桉很快就搖了搖頭。
“不用了,你是對的,他確實不是小七,是你們的靳南霆。”
盛一夏鬼使神差的讀出了她語氣中的很重。身爲女人,盛一夏的第六感幾乎是準確的可怕。
盛一夏第一眼就已經看出這個藍桉跟靳南霆的關係非比尋常。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藍桉應該是喜歡靳南霆的。
不然也不可能爲他掏醫藥費,甚至還把人收留在自己的家中。
在事情沒有參與的這一年中,兩個人的關係又發展到了哪一步呢?是不是一個郎有情妾有意?
盛一夏突然發現變數是那麼的多,甚至靳南霆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悄然做出了這種改變,就好像是老天爺跟他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一樣。
她無法壓抑心裏的好奇,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手指甲不由得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盛一夏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要是靳南霆的答案是她所不能接受的,那個時候自己又該怎麼辦,成全他們嗎?
“我們只是普通的醫患關係,頂多還可以算一個朋友。”
藍桉清了清嗓子之後,說出這樣一句話,“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請相信我們倆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關於這一點,我可以用人格給你保證。”
藍桉眼睛有一點紅,看上去就好像是盛一夏欺負了她一樣。
盛一夏心裏感到有些不是滋味,畢竟她是靳南霆的救命恩人。
“對不起,是我冒犯了。”
“你確實應該感到對不起。”
一旁沉默已久的靳南霆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盛一夏難以置信的看着他。無形中好像有一把小刀子直接插在了自己的心臟上。
“從一開始到現在你都表現的太無理了。”靳南霆冷冰冰說道,簡單的陳述着這些。冷漠的對盛一夏的行爲展開批評。
“一年前你既然沒有找到我,又何必現在來打攪我的生活?”
盛一夏緊張的連呼吸都要忘了,靳南霆說的一字一句她都能聽的明白,可爲什麼連成一句話就變得那麼深奧?
靳南霆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自己又何必打擾他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