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朝廷這一次爲何召他返回臨安,虞允文並不清楚,不過,能夠面見趙眘,顯然是他的機會,他也並不想捨棄。
他雖然被貶川陝,可是心中北伐之念卻是從未消失,只不過自從北伐結束,兩國議和之後,宋金之間的關係也逐漸變得融洽起來,因此,他這樣的強硬派顯然沒有了用武之地!
對於沈堂,兩人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是同在川陝之地,他當然聽過沈堂的名聲。
對於沈堂戰場上的功績,虞允文極爲佩服,可是對於沈堂的作爲,他卻是並不認可,甚至是帶着幾分鄙夷和不屑。
在他看來,既然如此能征善戰,甚至是用兵如神,不反攻金國反而與金國合作,這幾乎是在賣國!他更是聽說沈堂竟是娶了金國的郡主,對此他更是帶着幾分憤怒!所以,兩人在川陝之地之所以未曾見面,其一是沒有合適的機會,其二也是虞允文刻意避而不見的緣故。
尤其是這一次,他聽聞沈堂因爲兒女情長個之事,不僅辭官,而且直接去了金國,在他眼中,沈堂幾乎成了敵人。
若非有趙眘親自下令,王權親自前往利州,他恨不得要帶兵直接將沈堂攔下來。
雖然他知道沈堂不好惹,可是,他身爲川陝宣諭使,與大將吳璘交好!吳璘統帥利州一帶兵馬,他如果想要攔阻沈堂,幾乎是輕而易舉。
這一次他前來臨安,最大的目的便是繼續說服趙眘,讓趙眘答應他的北伐之願。
虞允文雖然是文臣,但是作風卻更像是武將!他推崇以武治國,提倡提高將帥的待遇,所以,哪怕已經是年歲不小,可是依舊不喜歡坐轎,反而更喜好騎馬!
他們先是做快船一路東來,而後又換了快馬,沒多久便是抵達了臨安。
虞允文一行人剛剛停下,城門之內便是有一頂小轎急匆匆的迎了上來,轎子停下,一個老夫子打扮的男子下了轎,含笑迎上前。
“彬甫,你我自上次一別,到現在已經有兩三年未見了。”
老夫子大笑着說道。
見到來者,虞允文也露出幾分笑意,“邦衡,你這老夫子還是這般矯情,怎麼,在這臨安城過了幾天安穩日子,又搬出你那套來了?”
邦衡,名胡銓字邦衡,建炎二年進士!
少有才名,但是卻命途坎坷!趙構知曉其才學,因此中進士之後便入朝爲官任樞密院編修!
胡銓此人極爲耿直、忠誠,對秦檜和高宗的苟且偷安極爲憤怒,因此,上書高宗,請高宗處斬秦檜,否則,他將以死明志!
因爲這次上書,胡銓在民間有了極大的名聲,但是,也因此得罪了當時大權在握的秦檜。
秦檜認爲胡銓狂妄兇悖,鼓衆劫持,請朝廷下令貶黜!高宗贊同,直接將胡銓貶到昭州進行管制!後來因爲不少同僚爲胡銓說情,因此改判胡銓前往廣州監管鹽倉。
一年之後,因爲當時的戶部尚書李彌遜暗中相助,又改判爲威武軍判官。
然而,僅僅過了兩三年時間,朝廷之中便是再度有人彈劾胡銓,高宗怒,貶送新洲管制。
之所以遭遇這一切,自然是因爲權相秦檜的手段!只要有秦檜在,胡銓幾乎就沒有起復的機會,好在,秦檜死了,原本針對胡銓的那些人自然不會在繼續下去,幾年之後,對於胡銓的管制基本撤銷,待到趙眘繼位之後,再度召他回返臨安任職吏部郎官,現爲國子監祭酒。
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官,但是,比起之前的顛破流離卻是好了很多。
虞允文與胡銓二人盡皆是忠心、耿直之人,二人關係極爲密切,所以,這一次虞允文歸來,胡銓便是先行前來相迎。
二人一邊入城,虞允文一邊問到,“我遠在川陝,消息不通,你快與我說說,這一次官家召我前來,到底是所爲何事?
怎麼突然間讓我前來召對了?”
胡銓笑了笑,“老匹夫,這一次你的機會來了!不久之前,張浚辭官,樞密使的位置空了出來,葉顒則是舉薦了你!這一次官家召你問對,便是爲了這樞密使之位。”
“啊!”
虞允文一驚,他在川陝之地,對於臨安城的消息的確知道的不多,雖然對於張浚辭官的消息也有所耳聞,可是卻沒有想過這樞密使的位置竟然會落到我的頭上。
“葉顒那些人會舉薦我?
他們有這麼好心?”
虞允文差異的說道,說來,他這個死戰派與葉顒等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葉顒也沒有舉薦他的理由。
“這背後的原因自然是不清楚,不過,事實就是這樣!”
胡銓答覆到。
虞允文點了點頭,“不管他們怎麼想,如果能夠坐上樞密使的位置,的確是一件好事!經過這幾年休養,利州一帶兵事極爲雄厚,正是出兵北伐之時。
只要有了官家的支持,那利州兵馬便可以北上金國收復故土!”
聽到虞允文的話,胡銓不由得心中苦笑,他自然知道自己這位老朋友的秉性和堅持,可是,現在宋金兩國交好,大宋一方貿然挑起戰事,卻未必是一件好事。
“兵戈乃是大事,此事你還需要再三思量纔好。
其他且不說,這一次問對,先行過了官家這一關,如果你成了樞密使,其他的事情便可以繼續打算了。”
胡銓低聲說道。
“放心,我自然理會的!”
虞允文應道。
二人正說話間,卻見前方一名內侍正急匆匆而來,臨到面前,這內侍恭敬行禮說道,“來者可是虞允文大人?”
“正是!”
虞允文答道。
“大人請隨我來,陛下正在宮中等着召見大人!”
虞允文點點頭,轉頭對着胡銓說道,“我先去前往拜見陛下,之後有了閒暇,你我二人在飲酒敘話!”
說罷,與胡銓告辭,跟着內侍朝着皇宮的方向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