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部落女子結婚之前的半個月時間,基本上都會節食,而這個過程,被稱之爲‘雜空!’其緣由各有說法,不過一般來說,部落女子出嫁,與大宋不同,不管遠近,不能騎馬或者坐轎,盡皆爲步行!所以,路上的時間一般會比較久,就算是走上一兩天甚至三五天時間也並不稀奇。
而在這路途中,人多眼雜,新娘子想要解決五穀雜糧之事自然不方便,因此,便提早開始節食,以此來儘量空腹,使得婚娶能夠更順利進行。
當然,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個習俗也被賦予了不少美好的祝願。
而完全的節食也不在太過嚴苛!不過,從婚娶之前的十五日開始,這些女子每日便只能喫一枚雞蛋以及一碗清水,而到了婚娶的當天,更是會完全禁水、禁食。
“父老兄長多饞嘴,
竟把女兒的肉換銀使,
竟把女兒血換酒喝,
逼嫁遠的女兒不得不走了,
大雪封山也得走,
洪瀉深溝也得走。
本應女兒侯慈母,
可如今,
只能讓那鍋莊伴母坐,
只能讓那門框伴母站。
可憐0女兒喲,翻越九道山也只能走,
跨越九條河也只能走,”
突然間,門戶外的嘈雜陡然間停了下來,一個嘹亮而悠長的聲音隨之而起!屋子之內的幾人,也盡皆平靜下來,聽着院子中響起的歌兒。
這同樣是部落女子成親的習俗之一,從今天開始到娶親的前一天晚上,每一天相鄰的男女老幼都會前來慕容鈺家中進行各種活動。
其中,男子主要來‘克智’。
剋制便是辯論的意思,尤其是對於族中的長者來說,絕對是一件極爲喜歡的活動。
那些長者對衆人訴說着自己這一生的見聞,而且可以互相攻訐駁斥,而能夠獲勝,自然會受到衆人的敬仰。
而女子們主要是唱‘婚歌!’
一般都會先由一位德高望重的婦人開唱,其中最爲出名或者最常用的歌兒,便是這首《阿嫫尼惹》。
在這個婦人唱完之後,其他人便會依次開口,各種或淒涼或熱情或歡快的部落歌曲,會盡皆傳唱開來。
除此之外,還有年輕男女喜聞樂見的搶親遊戲,同樣會在夜晚舉行。
這各種活動連綿不絕,尤其是大戶人家,基本上會通宵達旦的進行,直到十五日之後迎娶之日的到來。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慕容鈺的婚禮,讓整個伽宗部甚至整個善闡府都開始陷入了歡快之中!不過,這婚娶的主角之一,卻是謝絕了所有宴請,一個人獨自在桃林之內,靜靜的陪伴着璃兒。
夜幕緩緩降臨,沈堂將茅屋內外收拾妥當,隨後便是走到了璃兒的墓碑一側,斜倚下來仰頭望着無盡的星空。
“璃兒,阿哥要迎娶鈺丫頭了!”
沈堂的聲音低沉又帶着幾分壓抑!
實際上,他對於這一場婚宴極爲糾結!首先,他對慕容鈺的感情,類似於一種兄長對小妹的情感,而且,他們之間,畢竟有着一個璃兒。
只可惜,現在璃兒已經不在。
而在這種情況下,在璃兒面前迎娶鈺丫頭,就彷彿一種糾結的背叛一般。
只是,他與慕容鈺之間不僅有了關係,更有了一個小念璃!如果不能給慕容鈺一個結果和交代,伽宗部和慕容一族自然不會也不敢說什麼,但是,這對於慕容鈺來說,絕對是一個致命的結局。
甚至,就算因此而香消玉殞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所以,儘管心中有糾結和愧疚,他還是如此做了!璃兒已經仙去,如何能夠再讓那個無辜的丫頭因此而損命。
再者說,以自己和慕容鈺現在這複雜的關係,若是自己不迎娶她的話,不要說伽宗部,就算是整個大理,還有誰會迎娶她?
事情已經成了必然,也自然只剩下一條路可選。
而這些時日,他便是在桃林之內,陪伴着璃兒,也訴說着自己心中的想法和糾結!
“如果你還在該有多好!”
沈堂的神色平靜中帶着思念和哀愁,有一種痛,叫做莫名!他一直強迫自己將璃兒壓在心底,因爲,每一次拔出來,都會是痛入骨髓,讓人難以自持!
那個歡快而美麗的小璃兒,永遠的離他遠去!這是一種無法挽回的痛楚和悔恨!
“璃兒,阿哥想你了……”夜靜靜的,沈堂緩緩的睡去,而在他的耳旁,悠悠的響起了璃兒曾經給他唱起的歌兒。
“伸手摘下蘆葦—巔,阿波,摘得蘆葦花這朵,想着阿哥—哥—啊咿呦……”
“早上隨我不少想—啊咿呦,晚上隨我想的—多,早上晚上—這兩時,時時動我心,啊咿呦……”
就在伽宗部準備着沈堂與慕容鈺的婚宴之時,阿依和伊莎二女,也終於隨着龐大的商隊一路趕到了連理城。
“阿姐,他們說前方便是連理城了!”
阿依帶着幾分忐忑,從縫隙中看着已經出現在視線之中的城池。
這一路上,她們看遍了大宋的風景,也終於對這個古老而神祕的帝國有了一些瞭解!與此同時,這一路的見聞,更是讓她們清晰的知道了沈堂的強大和名聲。
而隨着連理城的臨近,二女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忐忑和緊張起來。
她們原本在部落中,雖然也知道所謂郡主之類的名聲和高貴,不過終歸沒有真正見識或者驗證過。
而經過了這一路的見聞,她們也懂得了所謂的郡主,與她們比起來,幾乎就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同時,也有着令那些部落都強大到戰慄的力量。
包括這邵家商隊的財力,同樣讓她們驚訝到不安。
在她們的認知中,部落之間的互市或者有商隊前來部落,已經是極爲龐大的交易和採買,然而,這一路,邵家商隊的買賣,不管是貨物的種類還是數量,都超過了她們的想象。
那龐大的銀錢數量,更是聞所未聞。
甚至,就算是這一路的喫食都讓她們覺得有幾分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