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但隨着暗流所覆蓋領域的褪去，羅天古路中的規則之力像是才發現這裏多了一個異者，姍姍來遲。
轟隆隆！
沉悶的爆鳴聲傳來，青年收回目光，擡頭看向一片虛無的天空。
這裏似乎蘊含着某種規則，正在排斥自己。
他面無表情，兩手打開，一柄只有半截的墨黑殘刀兀然出現，直直朝自己斬去。
離奇的是，那柄殘刃居然沒有任何阻礙地穿過了他的身體，連一點傷口都沒留下。
青年神情萎靡了一瞬，隨即恢復原樣。
見多識廣的白陌瞳孔一縮，脫口而出，“斬境之法？”
斬境之法，顧名思義，就是一種可以斬落自身境界的祕法。
除了跌落境界，被斬者輕則虛弱千年，重則神通缺失，血脈受損。
這種祕法可以說對自身沒有任何好處，傳說上古時候，通常用在‘借寶人’的身上。
所謂借寶人，便是那種天賦極佳，根骨獨特的人，任由別人將自己的根骨靈脈取出，嫁接出去。
那個時期，天地靈氣尤爲濃郁，各類天材地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且血脈精純，就算不去專門修煉，也能擁有不弱的實力。
爲了避免自身所擁有的力量自主反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乾脆斬去境界化爲凡人，保證根骨最原始的狀態。
一開始這是銀貨兩訖的事情，後來有一些心懷不軌的修士仗着實力強橫，掠奪弱智的根骨嫁接給親屬或弟子身上，以此壯大勢力。
因爲代價極低，也導致不少人跟風效仿，讓斬境之法也漸漸演變成邪術之流，被世人唾棄，最終失傳。
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這裏看到這門功法重現人間！
白陌很明顯地感覺到，這青年雖然表面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但氣勢卻大不如前，實力衰退得非常厲害。
如果讓把現在的青年與之前置換，那股暗流絕對奈何不了蒼碣！
可...可這是爲什麼啊？
就算羅天古路的規則力量在排斥他，出去便是，爲什麼要大費周章地來用這種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的斬境之法？
白陌與蒼碣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那個很可能是李有才的守關者。
莫非是衝他去的？
這個想法只是一閃即逝。
李有才雖然在魔魂之地得罪了不少人，行事張狂，但絕對不會主動招惹眼前這種恐怖的存在。
他的狂是對自身實力的自信，並非不知天高地厚。
隨着青年實力跌落，那股恐怖的威壓也隨之減輕不少，大半妖孽已經能站立起身，此刻都對這青年怒目而視，一副要羣起而攻之的模樣。
青年毫不在意衆人的仇視，似是感受到了某種氣息，忽然擡手指了指白陌和蒼碣。
“你們，臣服，或者死。”
一句話就點燃了蒼碣的怒火，當即就想動手決一死戰。
士可殺不可辱，他修煉這麼多年從來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一旁的白陌眼中也多了幾分寒意，顯然不打算答應。
他竟然主動以一敵二！
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二人，白陌與蒼碣也不顧什麼以多欺少，全力出手，蒼天印記與五色神光接連打出，卻沒想這青年在斬境之後從容接下的同時，還能將部分力量化爲己用，一時間，三個人打得有來有回。
“真是不知死活，明明實力驟減還敢以一敵二，也不知道是從哪跳出來的怪人。”一名在遠處觀看戰局的妖孽冷哼道。
這種與自身境界相近的巔峯對決極爲難得，觀摩之後往往都會領悟不少東西，也算是一種另類的修行。
不知覺間，三個人從羅天古路打到羅天三界，從白天打到天黑，再打到黎明。
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日，隕滅在他們手低的小世界都上了兩位數，三人身上的殺伐氣也逐漸濃重，下手愈發狠厲。
以至於緊跟他們的數千名修士都被戰鬥餘波震殺了十餘人。
本來這些修士還不怎麼看好那個冷漠青年，但隨着時間推移，當看見白陌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疲態時，他們忽然動搖起來。
“恐怕這青年才真正達到了神境四劫的極境吧，竟然能同時力戰蒼碣白陌都能不落下風。”
“是啊，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修煉一行永無止境，我等都被眼界所束縛罷了。”
“整個魔魂之地恐怕都無人能出其右了，真是慚愧，被個不知名的怪人如此欺壓。”
“也不知李有才對上他有幾分勝算...”
話頭不知何時偏到了秦宇身上，衆人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有人惋惜搖頭道：“李有才只有神境三劫的修爲，恐怕連我都打不過吧？”
“神境三劫與四劫之間雖然沒有四、五之間的差距那般大，但二者間的鴻溝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跨越的。”
“唉，若他是神境四劫，便不太好說了。”
...
場上打鬥逐漸步入尾聲，雖說冷漠青年自斬境界後又步入了虛弱期，實力大減，但那門可以吞噬一切的神通太過霸道，令白陌二人苦不堪言。
要想打敗這人，只有一擊重創，讓他無力運轉神通。
只可惜，青年本質上終究不是這個境界的人，掌握着更高層次的力量，足夠抵禦二人聯手的必殺。
長此以往，冷漠青年竟然越打越強，一直保持着巔峯水準。
而蒼碣他們這邊，不僅手中神兵都變得暗淡無光，連所帶丹藥都已見底。
就在他們即將分出勝負的那一刻，一道身影忽然從羅天三界深處飄出，好奇地看了他們一眼。
三人突然齊齊停手，與他對視。
青年嘴角微微勾起，這抹笑容將他的臉映襯得極爲陰冷。
“找到你了。”
“找我？你...嗯？”
來人正是秦宇，朝青年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這青年的眉心，眼瞼忽擡。
“蚩極？？”
“不，我不是他。”
青年盯着秦宇的左眼，笑容忽然變得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