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一分鐘之久，顧城北才緩緩的開口，聲音沙啞沉重。
“小杦，這些年，你、好嗎”
顧城北答非所問，安杦時看不到顧城北的表情，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時臉上是什麼樣的神情。
可是，於安杦時而言，卻像是在她的心裏扔了一枚炸彈一樣。
她本來僞裝的很好，本來經過十年，她早就鑄就了厚厚的鎧甲，卻因爲顧城北的一句話，瞬間土崩瓦解。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問過，問過她好不好
可是，卻在這樣安靜的夜裏，他躺在她身邊，用沙啞而溫柔的聲音問她過的好不好。
“我、還好。”
安杦時努力的扯動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即使在這樣的漆黑中，他看不見，她仍舊下意識的微笑。
可是，鼻子卻很酸，眼淚也控制不住的緩緩劃出眼角，落入枕間。
安杦時覺得她真是最近越來越脆弱了，動不動就哭，這十年沒有流的淚在這幾個月都補上了。
顧城北的一句話，她就控制不住。
其實。她想說的是，不好，她一點都不好。
安杦時說完後，又是一陣靜默。
然後，一雙手，在黑夜裏摸索着，慢慢的摸到了安杦時的臉上。
安杦時感覺到顧城北溫熱的手觸摸到她的臉時，她下意識的偏過了頭，想要躲開。
可是，顧城北卻不讓。
他緩緩的將手從她的臉頰，慢慢的移到她的眼睛上。
然後，當感受到安杦時溫熱的眼淚時，一點一點的擦掉她眼角的淚珠。
動作溫柔的不像話，他的手，帶着一點點的冰涼，一點點粗糙，安杦時甚至能感覺到他指腹的紋路。
“哭吧，哭吧”
顧城北一手拍着安杦時，一手蓋在安杦時的眼睛上，感受着安杦時不斷流出來的熱淚。
他的心裏如同刀子在割一樣，疼的厲害，彷彿壓了快大石頭，透不過氣。
聽到顧城北的話，安杦時哭的更兇，連肩膀都在顫抖，甚至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安杦時想到這些年她一個人熬過了所有的日子，走過了那段生無可戀的路。
從來，她都是一個人。
“阿城，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
安杦時哽咽着緩緩開口，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沒事了，小杦，沒事了，以後都有我。”
顧城北拍着安杦時的肩膀，用寵溺又溫柔的語氣哄着安杦時。
安杦時緩緩的睜開眼，止住哭聲，看向顧城北的方向，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她仍舊用力的盯着。
“以後都有你嗎”
她重複着顧城北的話。
“嗯，以後都有我。”
顧城北撫摸着安杦時眼角的淚，然後篤定又溫柔的說道。
“嗯，以後都有你，顧城北，這次是你說的，”
安杦時看着顧城北的方向，一字一句的確認。
“阿城，這次，能不能不要放開我的手無論發生什麼，你一定一定要抓緊我的手，千萬別放開。”
安杦時帶着點猶豫，又帶着點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到的期待。
這樣的期待很卑微，同時，又是多麼的勇敢。
“嗯，好”
過了一會兒後，安杦時聽到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