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並不是什麼友善的提醒,而是等着看她笑話的惡意,雖然盛斯衍此時人已經不知去了哪裏,但他顯然已經料到了現在的這幅畫面了吧。
連面對來自盛斯衍掐住脖子威脅時,都是毫無波瀾起伏的寂靜心臟,卻在驟然之間頃刻跳動起來,頻率兇猛的撞疼了她的胸膛。
她整個人似是被那道深海漩渦般的黑眸吸了進去,但實際上定睛一看,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並沒有多深。
甚至是很淡。
淡到無情無慾般的寡漠,像看着一個認識,但已經陌生了很久不再有聯繫的普通人。
沉寂又幽遠,色澤是什麼都驚動不了般的未有漣漪。
據說剛過三十歲的那幾年,纔是一個男人真正的黃金期。
池念望着他,突然覺得這話果真不假。
男人立體的五官在明亮的光線下,英俊不減,剛毅有型,迷人依舊,可以說整體上並未有太大的變化。
但他給人的感受,卻確確實實的已經變了。
變得更穩重成熟,內斂中是淡淡的漠然,一身的倨傲像高不可攀的偉岸塑像,矗立於頂尖之處無可企及。
不知道是男人如今成熟穩重得愈發蠱惑迷人,還是她自己那顆只爲他動盪過的心臟出了問題,分明被她自己生生扼殺的心居然如萬物甦醒般死灰復燃的劇烈跳動着。
他低沉好聽的嗓音灌入耳中,分明只是幾秒鐘的時間,池念卻覺得自己在一瞬間似是度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她努力扯了下僵硬的脣角,也想若無其事般的回他一句好久不見,然而來自身體條件反射的本能,比思維理智來得更快一些。
她下意識想後退,腦海空白的忘了腳踝上的疼,一個後退的動作令她扭到的右腳不受重力,幸好是及時伸出手抓住旁邊的走廊上擺放盆栽的桌角纔沒狼狽趔趄栽倒。
從後面花園進入酒會入口的走廊上,兩人面對面的撞見。
傅庭謙凝視她抓住桌角的動作,留意到她扭傷的腳以及她額頭上一層並不明顯的細汗。
他從容鎮定而優雅緩慢的朝她伸出一隻手,面色是不起不伏的平淡,“需要幫忙嗎?”
口吻以及字眼,都跟平常普通見到一個路人受傷,隨口一句關切的話沒什麼兩樣。
池念低下視線,看了看伸在她眼皮下方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掌,再緩緩擡頭看向他英氣成熟的臉龐。
這一刻明晃晃的燈光,刺眼得彷如夢境一樣。
她感到自己可能真的是在做夢。
即使腳踝處的疼痛無比清晰的告知着她,這明明就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