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
她看向自己肩膀上的一道紅痕,彷彿才察覺到一般捂住了肩膀。
傷口並不深,只是出了點血,但是確實也把張寧寧和張石進嚇了一跳。
將那神志不清的男人拖進醫館之後,張寧寧立馬將她爹的醫藥箱拿了過來。
“我幫你包紮。”
王卉示意她將醫藥箱放在病房裏,拿了一盞燭臺自己將傷口包紮好了。
趴在病牀上面勉強睡了一晚上,這纔在早市人最多的時候將那裝鬼的男人押到了官府。
那叫一個高調。
估計不到一上午消息就可以傳開了。
“這誰心也太黑了吧,就想讓咱老百姓過得不安生。”
“這事估計官府會徹查吧,我看這張大夫也真夠慘的,好不容易一把年紀了開了個醫館,還有人這麼使絆子。”
集市上的人紛紛看着幾個張寧寧拉來的隔壁餐館臨時壯丁將那頭髮披散身穿白布的男人押走。
至於王卉,她已經負傷了,張寧寧說什麼都不願她再跟着去官府。
只好將鋪子裏收拾了一下,然後回了家。
正巧遇見出攤子的段叔,吃了碗熱豆腐腦才繼續趕路。
到家的時候,李然正在院子裏漿洗衣服。
他擡眼便看見了面色有些憔悴的王卉。
王卉正準備開口解釋昨天晚上爲何沒回來,他便將目光轉到了她的肩頭。
“怎麼回事?”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肩膀,這才發現衣服的袖子早已經裂開了一個縫子,還有些乾涸的血在上面,只是衣服顏色也深,不太明顯。
“沒什麼大事,就是昨天鋪子裏頭有人鬧事,所以……”
王卉擡了擡眉毛,想趕緊把這個話題揭過去。
“小寶呢?”
李然眼眸也只是定了一秒鐘在她身上,隨即轉開了,似乎不想在多看她一眼。
王卉也明顯察覺到了男人的不悅。
他未曾答話,將衣服晾上去便走了。
她也沒工夫管他是爲何生氣,肩膀上的傷這會才疼了起來,再加上昨天晚上睡的那一會也極其不安生,現在的她已經是心力交瘁。
被窩裏小寶還在酣睡,王卉將外衣一退就直接將他抱在懷裏睡着了。
本以爲累的時候睡覺不會做夢,沒想到王卉還真做了一場夢。
夢見李然穿着一身現代的裝束,臉上卻還是那熟悉又凌亂的大鬍子,他站在母親的身後,臉上是和她一樣的微笑。
然後一步一步靠近王卉。
她像是被綁在了透明的盒子裏一樣,一點一點的收緊。
聽到的是雜亂無章的聲音。
“王大夫!”
“王大夫麻煩您看下鏡頭好嗎?”
“王大夫請您談一下得獎的感受如何。”
一聲聲的質問裏夾雜了一聲清脆的聲音。
“娘,醒醒!”
王卉驟然驚醒,面前是小寶緊張兮兮的小臉。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額頭,上面蓋着一團涼涼的布。
自己這是發燒了?
她將布料拿了下來,看向小寶。
“娘睡了多久了?”
一瞧外面,天都已經黑了。
李然也不在家中,王卉忍着身體的虛弱起身想將小寶抱上牀。
這孩子都快哭出來了。
小寶卻躲過了她的手,跑向了廚屋裏。
王卉兌換了消炎藥和上次那積分兌換的布洛芬混懸液。
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子,上面刻着阿莫西林克拉維酸鉀,裏面是白色的粉末,王卉按照大約的劑量直接倒在手心放進嘴裏,藥物的苦味讓王卉有種清醒的感覺。
估計是昨天晚上的時候吹風吹的太久了,着涼加上休息不好又受傷了。
嘴裏的苦味還未散去,小寶就笨拙的端着一碗溫水進屋了。
“娘,多喝點熱水。”
倒也算是及時雨,端過來解了嘴裏的苦味,碗剛拿下來就瞧見小寶淚汪汪的眼。
“哭啥?”
小寶擦了擦眼淚結果王卉的碗想給她回廚屋續杯。
“你爹呢?”
小寶被王卉抱在懷裏面,搖了搖頭,“不知道啊,爹去哪都不會跟我說的。”
剛把小寶放下,這小崽子就給自己又續了一大杯的熱水。
硬着頭皮喝完了之後,王卉又躺會了被窩,半晌才突然支棱起來。
“你自己生的火?!”
小寶:“……對啊。”
“你你你你怎麼能生火呢,那多危險啊!”
王卉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啥叫老母親的擔憂,這小寶個子都還沒到自己大腿呢就敢自己生火。
“很難嗎?”
小寶歪了歪頭,眼神中帶着一絲的不解。
王卉突然覺得這個眼神好像一個人。
像她自己。
不愧是她兒子。
“去把火滅了去,不然我告訴你爹你敢自己生火。”
小寶將滿滿的一碗熱水遞到她面前,眨巴眨巴眼睛。
“我爹不管我。”
“……。”
王卉氣到直接倒頭就睡。
這一次倒是沒睡多久,鼻尖縈繞着一股子藥味。
她一睜眼,便瞧見一個寬大的身影正坐在燭臺前面,正在拿着自己破了的衣服縫補。
腳旁邊是一個新的小爐子,上面放着一箇中藥罐子,正冒着煙。
“醒了?”
他頭也未擡,拿着針線的手也沒停留一下。
王卉應了一聲,將自己額頭上的布拿了下來。
“一夜未歸,回來就這樣?”
他聲音裏有股子溫涼的怒意,乍一聽,還有點怨氣。
“這衣服,破了也能穿的。”
不就是把衣服搞破了……
王卉將那中藥罐子掀開看了一下,剛剛好熬的差不多了。
頭頂上的聲音慢悠悠的響起。
“我說的不是衣服。”
王卉另一邊完好的肩膀被人一隻手拎住,直接下一秒就坐回了牀上。
李然利落的將中藥倒到碗裏,放在了王卉面前的桌子上。
王卉沒有立馬端過來喝。
畢竟……
會燙死人的……
但李然卻有些疑惑,站在原地看了她兩秒之後打開櫃子拿了塊糕點出來放在碗邊。
一碗藥喝下之後,王卉才得知,現在已經是午夜了。
他將衣服縫好之後便入睡了,只剩下王卉一個人仰面倒在牀上。
天一亮,王卉就起牀,還沒爬起來呢,就被一雙大手壓了回去。
“昨天夜裏給張大夫帶消息了,這幾日,你無需去醫館。”
“後天開業的時候,我親自送你過去。”
小寶在熟睡中也下意識的抓住王卉的胳膊。
她這才軟了心思,坐回了牀上。
很快她就後悔了。
一天三頓三大碗的中藥,喝的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叫啥了。
只覺得腦子和嘴都是苦的不能再哭的中藥味,喫光了小寶的糕點都覺得人生暗淡。
到了第三天,王卉終於忍不住了。
“今天醫館開業,我真的不想喝了。”
李然端着藥碗的手依舊執着。
“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
最終王卉一口悶下藥,和李然一起出了門。
一路上李然依舊是一言不發,王卉也懶得跟他搭話,到了鎮子上才道。
“你可以回去了,小寶還一個人在家呢。”
還沒走兩步就發現身後的男人依舊在穩步跟着。
罷了罷了,跟着就跟着吧。
到了正陽街上,打街頭就看見巷尾圍了一轉又一轉的人。
“這麼熱鬧的嗎?”
王卉沒想到醫館開業居然可以圍這麼多人,難不成跟現代的一樣開業都要做什麼促銷?
她快步的走上前去,從紛擾的一羣裏滿滿的擠了進去。
直到耳邊議論的聲音變成了嘹亮的哭聲,她才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勁。
將圈子最近的幾個人扒開之後,一雙涼冰冰的大手將她的雙眼緊緊遮住。
李然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刮過。
“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