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聽見了王卉的聲音，這才停下了腿，一看是個長得白白嫩嫩的姑娘，頓時這脾氣就繼續上來了。
“小姑娘家家的一邊玩去，多管閒事做什麼？”
他將那被踹了好幾腳的小孩拎起來，將他懷裏面用髒兮兮的布料子包起來的東西一把搶走。
“這乾乾淨淨的包子被你這一偷就算是賣不出去了，也不會給你。”
那男人長的五大三粗，完全無視朝着他緩緩走過來的王卉。
“他偷你包子？”
他斜着眼睛瞅了一下王卉，隨即才漫不經心的回答。
“是啊，每次都來偷饅頭，小小年紀不學好，你說你好好當乞丐好歹也能要上幾個銅板，你偏要偷喫的。”
地上的男孩子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裝作沒有聽見。
王卉冷眼看了一下地上躺着的人，才重新看向那人高馬大的男人。
“這包子多少錢，我先付給你，你就把這包子給他喫吧。”
王卉從自己的布包裏面掏出幾個銅板子，遞給了那男人，大約是包子的價錢。
那男人撇了撇嘴，“你這小姑娘還真是善良，這半大的小夥子了，就算是上碼頭上找個工還錢，都不會餓到去偷包子偷饅頭，你要做善人，乾脆將他接回家算了。”
王卉表情冷淡。
她難不成長了一張活菩薩臉嗎？
那男人臉色緩和了一些，看王卉是個姑娘也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當然，他說王卉也不會聽的。
等到那男人從巷子的另一邊離開之後，王卉纔將平靜的眼神移到了地上躺着的身影上。
“別裝了，姑娘。”
王卉清冷的聲音在小巷子裏格外的清晰。
地上躺着的這位“小子”，也只堅持了幾秒鐘，就在王卉十分有壓迫感的注視下睜開了雙眼。
她冷冷的看着王卉，卻沒有開口說話。
她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雖然外表看完全就是一個髒兮兮滿身都是傷痕的小乞丐男孩子，但是有些女性特徵是瞞不過外科醫生的。
“你傷的很重，不治的話，恐怕接下來幾個星期，你都不一定能爬起來。”
王卉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檢查她那個被踢的布料都破了的小腿。
她今天，似乎還不只是被一個人給打了，身上舊傷加新傷的。
別說是手指頭上的開放性傷口了，就連耳朵都缺了一塊，黑灰色的疤痕掛在上面，有些駭人。
她冷漠的避開了王卉朝着她伸出去的手，打算起身離開。
王卉毫不避諱的躲開身子，完全沒有阻攔她的意思。
那女孩看了一眼地上的包子，眼神也只是猶豫了一瞬間，便將手伸向那塊髒髒的布料子，打算將包子給撿起來，沒想到有一雙手快她一步，將那包子給拎了起來，抱在了自己懷裏。
“這包子我付了銀子，便是我的東西，你若是想拿走，就得付出一點代價。”
王卉臉上噙着笑，令人完全看不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麼。
顯然，這女孩也有點看不透。
以往也不少碰到些看起來心地善良的女人，都給她些銅板或是包子饅頭，可這位……，爲什麼有點不太一樣……
“什麼代價？”
她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但是還是脆生生的。
王卉看着她髒兮兮臉上那雙黝黑的眸子。
“你剛剛拼命也要護住的東西，其實並不是這包饅頭，對嗎？”
那女孩子臉色微微變化了一瞬間，但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那又如何？”
王卉並沒有把她對自己冷漠的態度放在心上，而是繼續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你藏在懷裏的是一包藥，很少有人去醫館會只買一副藥的，你不僅沒錢，而且你家中生病的那位，還是急病，離了藥，便沒命活的那種，你說我猜的對嗎？”
那姑娘在王卉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懵了，誰能想到自己拼命隱藏的祕密居然能被人完完全全用猜的一覽無餘。
她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連手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似的。
直到看了王卉好幾眼，確定不是見過的人之後，才又重新將自己的表情整理好。
“跟你有什麼關係？”
王卉挑眉，“我只想知道我猜的對不對而已，你告訴我，我就把這饅頭給你。”
“對，行了嗎？”
王卉遞出手裏的破布包，她伸手一把接過。
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將微微露出來的藥包一角又重新塞回自己的衣服裏面，這才一瘸一拐的離開。
只聽得身後的王卉開口。
“我是個大夫。”
她恍若沒聽到一般繼續走。
“我能救她。”
她身影頓住，僵硬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