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沒想到，雷神居然說，那是魔神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
甚至是毫不因此自卑。
這是葉修無法想象的，在那種環境之下。
“身懷着至暗之力，再加上那種標籤，在那個時代，怕是遭到很多人的厭惡，敵視吧？”葉修緩緩問道。
雷神點了點頭：“是啊，身懷至暗之力之人，在那個時代，縱然是衆神都還未封神，可卻一樣……與他真正能夠走在一起交心的人很少。”
“不過，即是如此，他也一樣迷人。”
葉修呆呆的看着雷神說完迷人二字。
就算是再怎麼想，這個兩個字的形容，都絕不可能形容在爲世人所忌恨的魔神身上！
迷人這個詞，實在是聽來有些違和。
可葉修知道，既然雷神這麼說，那麼當初的魔神，應該不會像後來一樣。
雷神露出淺淺的笑容，眼眸深處，似乎看到了曾經的畫面。
“還記得當時我剛剛幻化出人形，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待我極好，帶我去玩，去河裏抓魚，去山上爬山，去看很美很美的落雪，做很多很多好喫的給我喫，這些，都是他帶給我的美好回憶。”
“而我第一次才知道，原來世人嫌棄，厭惡的他，他人口中，視之爲魔物的他，甚至會毀滅神啓之界的他，竟是如此的善良，純真，天真，以及迷人！”
“人們都恨不得避而遠之，可只有真正接觸到他的人，真正走近他心裏的人才知道，他心裏面住着的，非但不是一個恨世如仇的魔，而是一個天真爛漫，對願意和他交朋友的人，恨不得掏心掏肺的那種！”
葉修徹底呆住了，不只是他，一側的穆語雪也是難以置信的聽着雷神述說完關於魔神的一切。
令誰也無法想象得到。
無論是在上古真神時代，還是現世忌憚的魔神。
竟是被一個真神說出來，卻是如此的美好。
完全無法和那個，親手創造了魔界，並說，要覆滅衆神之地的魔神聯繫起來。
換句話說，這真的是魔神嗎？
聽起來如此善良的魔神，有誰見過這種魔神？
葉修無法想象。
穆語雪依舊如此。
“這是魔神牧邪？”葉修顫音開口。
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雷神所說之言。
雷神笑了笑：“事實上你也覺得他應該是一個大魔頭，欲要毀滅衆生的大魔頭，無惡不作的大魔頭，對嗎？”
葉修點頭：“實在是太過根深蒂固了。”
雷神輕嘆幽蘭，“是啊，誰又不是呢？”
“更別說是現在了，這種觀念，從那個時候就已經如此了，一直延續到了現在，流傳到了現在，他自然而然成爲了這世上最邪惡的魔頭！地獄深淵的惡魔！”
“世人將其稱爲惡魔，可又有多少人願意真的走近他的心裏呢？很少很少。”
“曾經如此，現在依舊如此。”
“他的善良，他的天真，都在那一個個人，一件件事之中發生着轉變。”
“後面，他的確開始自卑起來，的確甚至連自己也開始懷疑起自己來，我記得有一次，我和他曾坐在一起聊過很久很久，當着滿天星辰，他向我述說着，宣泄着心中的不甘。”
“可這些都是他以爲的他以爲。”
“現實遠遠沒有那麼那麼美好，至少不可能按照他以爲的進行下去。”
“他逐漸會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逐漸會一個人抱作一團，逐漸會習慣了那種冷言冷語，逐漸會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溫暖是否真的可靠。”
“當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時候，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葉修愕然原地。
這是雷神口中的魔神，也是真正的魔神！
一個被世人嫌棄，卻積極向上，嘗試以自己的溫暖感化世人的魔神！
可冰山沒有融化，反而越來越冰冷。
“這是魔神……嗎？”
葉修沉默了下去。
雷神眸光輕輕暗淡下來：“是啊。”
“他就是。”
“一個被世人推向深淵的惡魔。”
“他拼命的掙扎，卻是無濟於事，他渴望溫暖與光明，但還是被殘忍的推向了那冰冷至極的地獄深淵。”
“直到最後，世人還覺得自己做得對，沒有做錯。”
“可世人，那裏知道，這個惡魔，是他們造就的！”
“沒有人是天生的惡魔，魔神也是這樣，他只不過是渴望溫暖，他有錯嗎？不，他沒有錯。”
“他很孤獨，一直以來都是。”
“我也想幫他，也盡全力的幫他，可事實上，無論做什麼，都沒有用！”
說到這裏，哪怕是雷神的聲音都是微微冰冷下來。
眸光之中，蘊含着可怕的雷威。
葉修也從雷神的這些話中，似乎看到了，那個被一步步逼向絕淵的牧邪，那個不願化魔的魔神。
被千夫所指！
最終走向了真正的魔淵，徹底化魔！
葉修嘆聲道：“現在依舊如此。”
雷神點頭：“是啊，什麼時候不是呢？”
“這些都是徒勞。”
“直到現在，我想起那段初識他的時光，仍然覺得溫馨，仍然懷念無比，沒有人值得讓我如此懷念。”
“唯有他。”
“也只有他！纔有這個分量！”
“最後的最後，還是走到了誰也不願意看到的局面，我也無法挽回的地步。”
“黎明之死……”
“成爲了他強忍着最後爆發的枷鎖！”
“他絕望了！”
“一念成魔！”
“終於化成了天底下最可怕，世人最不願意看到的魔神！
“既然世人厭惡，世人將他推向深淵，那麼也好！”
“那就創造魔界！”
“讓世人顫慄！”
“既然他們想要顫慄，那就顫慄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