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塵光神使緩緩收手,籠罩在戮天下身上的聖光逐漸隱散。
塵光神使長吁一口氣:“差點傷至命脈,不過好在殺神神性碎片的位置他並未安放在命脈之處,算是躲過一劫,不過需要一段時間恢復。”
葉修眼中的擔憂之色,此時也終於是緩緩消散,不管怎麼說,戮天下都是自己的岳父,戮幽的父親,若是出事,葉修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與戮幽交代。
索幸無礙。
戮天下也是緩緩起身,臉上顯然紅潤了一些:“葉修,不必擔心,我無大礙。”
“殺神神性之力太過強大,我一開始便不敢將其引至命脈之處,只不過,如今神性遺失,戮恨將其帶走,必然會吞噬神性之力,下次再見,恐怕就很難對付了。”
葉修看出戮天下眼中的自責之色,對於戮天下而言,殺神神性的丟失,他要負主要責任,更何況,殺神神性乃是殺神遺物,也是修羅一族的立族之本,一旦遺失,後面對於修羅一族定然有着不可忽略的巨大影響,以戮恨的野心,絕不可能就此放過修羅一族,遲早都會捲土重來。
不過,葉修還是開口安慰道:“岳父,不必擔心,殺神神性,我會想辦法從戮恨的手中奪回來。”
話雖如此,但真正想要奪回,何其困難。
戮恨已經與不死尊等族聯手,現在修羅一族的境況只會越來越差。
未必能夠在地獄宙內支撐很久的時間。
戮天下的眉頭緊皺,重重嘆了一口氣:“先生離世,如今整個地獄宙已經失去了能夠鎮壓衆族的力量了。”
“衆族如今也開始出手了。”
“當初殺神神性一直在先生的身上,在那次隨你一起前往死神山之前,先生纔將殺神神性交到我的手中。”
葉修聞此,頓時一怔。
“岳父,你是說,殺神神性先前一直都是由先生掌管?”
戮天下點頭:“不錯。”
“先生當初得到了殺神神性的認可,也是一直以來殺神的繼承之人,只不過,現身不好權力,因此從未登上過族長之位,但一直以來,殺神神性都由先生掌管。”
“當年,衆族皆忌憚先生的原因,其中有一大部分便是因爲神性,若是先生想,隨時可以達到不滅混沌真神之境的戰力,可惜,強行剝離神性的代價,便是導致了先生的境界倒退!”
“正是因此,那些其他大族的老祖皆是藏在暗中不敢出手,可惜現在,沒有了先生坐鎮的話,整個地獄宙,已經如同一盤散沙了!”
葉修的內心極爲震驚。
隨時可以達到不滅混沌真神的戰力。
這纔是葉修先前十分驚訝之處。
畢竟,先生的壽命極爲漫長,可以說是在整個地獄宙內,都是最古老的一批人之一了。
以這樣的先生,就算是油盡燈枯,應該也達到了觀天老人那等程度了,可卻在死神山一戰之時,先生拼盡一切,才達到八十九座神境世界。原來如此,一切竟是原來如此,先生主動剝離體內的神性力量,原本繼承了殺神神性力量的他,一旦剝離,無異於是自絕半條性命一般,因此實力倒退。
否則先生也不會交出殺神神性。
而這一切,只是爲了保全自己。
否則,先生還可以再活一段時間。
葉修怔然原地,雙目通紅,不由想起了死神山先生的那悲壯一幕。
“先生……”
葉修的雙拳死死握住,指甲嵌入肉掌之中,流出汩汩鮮血。
“對了,有一件東西,是先生讓我再見你之時,一定要交給你的。”戮天下突然說道。
“何物?”葉修內心一緊,頓然看向戮天下。
卻見戮天下手掌一翻,在戮天下的掌心之中赫然是一副棋盤!
葉修的目光顫動,“這棋盤……”
沒錯,這正是他第一次見師聖之時,與師聖所下之棋的那一副棋盤。
當時,師聖以棋考驗他。
雖然最終葉修敗了。
但師聖卻很滿意,最終收他爲徒。
看到這副棋盤無疑讓葉修又想起了那佝僂的血袍老者。
雖老矣,但卻依舊風姿無雙。
葉修接下來自戮天下手中的棋盤。
此時,葉修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棋盤之上,隨後像是整個靈魂都被吸入了那座棋盤之中!
棋盤內,一片灰暗之色。
棋盤上,還有尚未下完之子!
當初他走入絕境之棋子,還在繼續!
葉修看着這熟悉的一枚枚棋子。
他所執之白子,明明已經陷入敗局之中。
“小傢伙。”這時,一道滄桑慈祥的聲音從他的對面傳來。
葉修驀然擡頭,卻見,在棋盤的對面,赫然是那道血袍,滿目慈祥的白髮白鬚老者。
這……
葉修頓時雙手抱拳,躬身行禮,“弟子拜見先生!”
“哈哈哈,能再見到你,老朽心裏很是高興。”
葉修強忍着心中的酸楚,低聲道:“弟子也是。”
師聖柔和的看向葉修,“現在再見,老朽雖去,但當初還留下了一絲神念於此,爲的就是今日再見你一面。”
葉修猛然擡頭,“弟子不明白,先生何故如此?”
“明知去之必有去無回,爲何要隨弟子去死神山?”
“若非因爲弟子,先生也不會……”
戮師笑着搖了搖頭了:“小傢伙,還記得當初老朽與你說過什麼嗎?”
“人這一生,要拼着一口氣還在,做最該做的事情。”
“這世上哪有何故如此?何故,何故,若事事都要問出個緣由,有些事當然不會去做,可有些事,若不做,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人吶,還是要問心無愧滴。”戮師帶着笑說道。
誰不怕死?
沒有人不怕!
聖人也是如此。
“可是……”葉修開口。
卻被戮師打斷:“沒有那麼多可是。”
“過去已隨風而逝,你要看的是往後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