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的劉氏顯然早已忘了這句古訓。
這老大夫是他們三里屯唯一的大夫,要是把人得罪死了,那以後自己若是有個小病小痛的,人家哪裏還會管你!
況且,出診費才兩錢,相對來說,已經是很便宜的了。
若是鎮的大夫,便是你願意出二十錢,人家也不願意來這窮鄉僻壤的。
這大夫也是知道劉氏的品性的。
劉氏的話音方落,他便站起身來,哼了一聲:“那算了。”
說着,便徑直往外走去。
李有谷連忙伸手將人拉住:“叔,你別生氣,我娘是剛纔被嚇壞了,她沒有什麼壞心的。”說着,轉而又連忙對劉氏道,“娘,你趕緊先把錢給叔,讓叔給藝兒藥。不然,藝兒那手要是廢了怎麼辦?”
劉氏很是不情願。
但耐不住兒子一句話便說到了根本。
她這會兒要是不出錢,藝兒的手若是廢了,日後哪裏還嫁的出去?
誰家願意要一個手不能用的閨女!
這麼想着,劉氏咬了咬牙,才從身摸出了十錢,很是不情願地塞到了李有谷的手裏:“拿去!”
李有谷拿着錢,連忙笑着遞給大夫:“叔,您別生氣,還請給我妹妹點兒藥吧。您一向宅心仁厚,想來也不願意看着她一個小姑娘這麼受苦的吧?”
這話倒是將老大夫給擡高了幾分。
似乎他給人看病,並不是爲了銀子,而是本着一片醫者仁心。
鳳楓華眉梢一挑,眼眸定定地落在李有谷的身。
沒想到,這李家老大看去忠厚老實,處理起事情來,卻還是挺圓滑的。
那大夫卻並不受這話,只是淡淡一笑,接過銀錢:“你也不必這般恭維我。我看病,本來是爲了賺錢。不賺錢,難不成要餓死自己不成?”
說着,便蹲下身去,給李藝兒的手了藥,又裹了紗布,才囑咐道,“每天換一次藥,過五天差不多了。不過,這手可不能碰水。”
“嗯。”李藝兒柔柔地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老大夫深深地看她一眼,卻並沒有再說什麼,起身離開了。
老大夫一走,劉氏想起方纔給出去的十錢,便覺得心疼不已。
看看女兒的手,她這會兒哪裏還記得方纔被鳳楓華嚇得不敢動彈的事情。
猛地轉過頭來,便往鳳楓華的方向走了幾步:“安哥兒家的,我們念你們是外來戶,平日裏也沒少幫襯着!你們是這樣恩將仇報麼?!你把我藝兒的手傷成這樣,連點兒藥錢都不打算給麼?!”
鳳楓華輕輕挑了挑眉,眼底劃過一抹輕嘲:“你確定是我弄傷了她?”
說着,目光狀似無意地輕輕掃過李藝兒的臉。
李藝兒連忙慌亂地垂下頭去。
這女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藝兒來你家一趟,回去傷了手,不是你是誰!別說那麼多廢話!快點兒給錢!不然,老孃是把你告到衙門去也不怕!”
劉氏雙手插着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到,她方纔竟是被鳳楓華嚇得倒在地,連動都不敢動的樣子。
她說着,擡起自己的手來,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每一根指尖。
誰都知道,要是碰了荊棘花,算再小心,也一定會被刺傷的。
此時雖然離得遠,但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鳳楓華的那雙手光滑柔嫩,半點兒不見曾經被荊棘花傷到的模樣。
劉氏心裏咯噔一跳,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女兒,難道女兒真的在撒謊?
李藝兒卻是始終低垂着頭,不敢讓別人看到她眼的驚慌。
她沒想到,這女人竟這樣聰明!
更沒有想到,那老大夫居然能夠一眼看出她的手到底是怎麼傷成這樣的。
“藝兒,你別怕,你告訴娘,她是怎麼弄傷你的?”劉氏忍不住問女兒。
原本是胡亂編造的話,要李藝兒怎麼找藉口?
她緊緊地抿着脣瓣,眼底劃過一抹恨意。
片刻後,她微微擡起頭來,一邊拉着劉氏,一邊哭道:“娘,我們回家吧。不是她弄傷了我,我們回家吧。”
她雖然嘴裏否認着,可此時此刻那膽怯的模樣,卻又分明是在說,她被嚇到了,她害怕了。
因爲害怕,不敢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鳳楓華嘲諷地看着李藝兒。
這女人倒是聰明。
這一招以退爲進,倒是用得很是巧妙。
“藝兒,你別怕。娘會給你主持公道的!別哭!”劉氏心疼極了。
這可是她唯一的閨女。
看着女兒哭得這般梨花帶雨,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肝膽都在抽搐着疼痛。
李有谷見此,也有些憤怒了。
妹妹被欺負成這樣。
即便是他們在她身邊,仍舊被嚇得什麼都不敢說。
看起來,方纔妹妹在這裏的時候,肯定是被欺負地不輕!
“安哥兒媳婦!你太過分了!”李有谷氣惱地瞪着鳳楓華。
他怎麼能夠容忍自己的妹妹被人如此欺負呢?!
鳳楓華卻並不惱,反而輕輕一笑,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呵呵!你們家人倒是好笑的很!一個說我們恩將仇報,一個說我過分,又說我欺負了李藝兒,傷了她的手。偏偏,你們卻是一點兒證據都拿不出來,這麼空口白話麼?”
她的聲音很是輕柔,帶着幾分輕輕的笑意,伴隨着微風吹入每一個人的耳,只讓人覺得很是好聽。
李有谷只覺得心裏的怒火好似被撫平了一般。
“呵呵!”女子又是一聲輕笑,“既然如此,那我也如你們所願吧。”
衆人只覺得眼前一晃。
原本還悠然躺在搖椅的女人,再次站在了大門口。
這一次,卻是站在了李藝兒的面前。
李藝兒只覺得自己的手腕好似要碎了。
一隻修長的手緊緊地捏着她的手腕,好似要將她的手給捏碎似的。
她疼得大叫一聲:“啊!你,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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