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青陽宗出來這麼多人,且都是落雲峯執事弟子,清風觀這邊就不得不重新考慮這場圍殺。
雖說這些人都已經表明跟青陽宗無關,可誰都能看得出來,這件事是青陽宗那位掌教真人默許了的。
若是將這些青陽宗弟子全部鎮殺在此,青陽宗或許不會說什麼,但這個仇,青陽宗肯定會記下。
清風觀老道面色陰沉,心思急轉。
這些人明顯都是青陽宗的未來,若是全部隕落在這裏,對青陽宗來說,將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那麼清風觀就可順勢而上,取而代之。
這是一個機會!
可轉念一想,青陽宗那位掌教真人絕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卻還是讓這些弟子下山。那麼這其中,恐怕就有着更深的隱祕,只是究竟是什麼,他想不出來。
於是攔還是不攔,就變成了他當下必須要做的選擇。
半晌後,他看着青陽宗衆人,開口道:“貧道可以給青陽宗一個面子,只要你們能破了我清風觀這雙清劍陣,接下來你們要去哪兒,我清風觀都不會干預。”
清風觀老道覺得自己這個辦法無疑是最好的,既表現了清風觀對待魔族的態度,贏得讚譽,也不會跟青陽宗徹底結仇,進退有度。
說完,他直接下令道:“結陣!”
無數清風觀修士列陣站開,而除了列陣之人,其餘清風觀修士直接退到一旁,並將長劍收起。
玄都上前一步,朗聲道:“五師弟照看小師弟,其餘人隨我破陣!”
落雲峯衆人跟隨玄都上前,走入陣中。
俞洪熙走到安寧身邊,先看了看安寧身上的傷勢,又看了看此刻扶着安寧的安靜,在心裏輕輕嘆息一聲,然後取出一些丹藥,開始爲安寧療傷。
安寧看着這些落雲峯同門,心情複雜。
如果說李松青會出面,他不奇怪,因爲在李松青的內心深處,有一種俠義。封靈會出現,安寧也不覺得奇怪,因爲她曾經捨命救過自己,可大師兄等人的出現,真的讓他感覺有些意外。
若是平時,他們出面幫助自己,或許是爲了宗門大義,是爲了青陽宗的聲名。可現在,他們出面,跟自己站在一邊,就等於站在了天下正道的對立面,不僅對青陽宗沒有半點好處,還會將整個青陽宗拉下水……
安寧實在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心裏卻是真正的感動。
至少,就算是面對整個天下正道,他也不再是一個人,在他身後,多了這些師兄師姐。
他一直對青陽宗都喜歡不起來,因爲他一直覺得整個青陽宗冷冰冰的,沒有情感,沒有人氣,青陽宗所有的人,都太像神仙了。
但如今有了李松青,有了封靈,有了落雲峯這些師兄師姐,他突然覺得青陽宗有些像是……家。
平時候看起來可有可無,可真正遇上了困難,有了危險,能夠站出來跟你一起面對的,只有家人。
也正因爲有了這些人,無論面對什麼困難,遇上什麼危險,都能叫人安心。
安寧閉上雙眼,安心療傷。
大約過了半柱香左右,玄都領着衆人破陣歸來,每個人都受了傷,傷勢最重的當屬李松青,可他完全不在乎,滿臉笑容。
圍觀的人們也相繼散去。
因爲安寧受了重傷,並未着急趕路,而是在餘堂找的一家驛館暫時住下。有了清風觀這場阻攔,短期內應該不會再有別的勢力出現,安寧也正好能夠安心休養一陣。
第二天一早,李松青最先辭行,沒有依依惜別的難捨難分,只有江湖兒女豪氣干雲的後會有期。
二師兄給安靜施加了幾道符法,五師兄則是給了安靜一卷禁咒,都是道家無上神通,用來壓制安靜體內的魔物。
第三天,安寧傷勢漸漸好轉,原本的滿身傷痕也恢復大半,讓衆人對這所謂劍骨琉璃身一番感嘆。
之後安寧向五師兄討教一些關於魔族的事情,多是有關安靜的情況,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五師兄對於安靜的情況也束手無策。但卻告訴安寧一件事,說安靜的身體頂多就能支撐三年,若是三年還沒找到辦法,安靜就會徹底魔化!
於是安寧只能將希望寄託在那位國師大人臨死前說出的極北之地,玄海之淵。那麼繼續北上,就成了當務之急。
而且經過交談,安寧還從五師兄的口中得知玄門正宗並非不知道翼國的情況,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所有玄門正宗都很有默契的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從不插手翼國的事情,但只要有魔族敢進入南陽,就會遭到玄門正宗的剿殺,這也是爲何安寧兄妹一進入南陽帝國就遭到追殺的原因。
第五日,安寧傷勢已經完全恢復。
這段時間,安靜因爲有了王洞明的符法和俞洪熙的禁咒,情況明顯好了很多,原本眸子中若隱若現的褐紅色也盡數消失,再次恢復清明。
大師兄看着已經恢復的安寧,有意無意的看了安靜一眼,這纔開口道:“我們此次下山,掌教真人和青陽宗都面臨很大的壓力,所以我們也只能幫你這一次,接下來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王洞明笑着道:“有了這一次,西南州和南州應該不會有人再刁難你們,出了南州之後,就算我們想幫,也無能爲力。不過有我施加的符法和五師弟的禁咒,只要運氣不是太差,再謹慎一些,窺天鏡以下應該很少有人能夠看得出來。”
安寧行禮道:“多謝諸位師兄師姐!”
蘇茹笑着道:“一個人在外面多加小心,可別再讓人欺負了。”
玄都繼續道:“事情解決之後記得回來,落雲峯的房間,我們會一直給你留着。”
說完轉身,最先離去。
蘇茹看着大師兄走遠,來到安寧身邊,笑着問道:“有沒有發現大師兄變了?”
安寧搖了搖頭。
蘇茹白了安寧一眼,“你難道不覺得大師兄話多了?”
安寧一愣,點了點頭,“好像是有一點。”
蘇茹嘿嘿笑道:“自從跟那位月音府的有琴真人打了一架,就這樣了。而且自那以後,大師兄總會經常發呆,是不是很有意思?”
安寧愕然。
王洞明笑着道:“小師妹,你這麼背地裏說大師兄的壞話,可不好。”
蘇茹撇了撇嘴,“我就只是跟小師弟說,哪像你,偷偷跟外宗那些弟子說,明明是個大男人,嚼舌根比我們女人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