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雪撓了撓頭,晃了晃小腦袋,使勁兒回想了許久,終究是什麼都沒想起來,一臉抱歉地說:“對不起啊六哥哥……阿雪睡着了,阿雪什麼都不記得……”
“沒關係。”季羨舟什麼都沒說,拍了拍季羨雪的小腦袋,“你沒事好,不用跟六哥哥道歉。”
滄琰鬆了一口氣,那種事情,怎麼樣都不能讓季羨舟知道。
謝褚從另一個方向回來了,也提着一隻野雞,看着三個人站在一起,說道:“我只打到了一隻野雞,今晚大家都喫這個吧。”
還好謝褚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然她真的覺得尷尬極了。
季羨舟站起來轉身淡淡地說:“我這兒還有一些果子和一隻野兔,我和謝褚去把這些肉烤了,你們倆要是餓的話先喫點果子。”
先前季羨舟緊張她們,果子扔在地有點髒了,還好滄琰身還留着水壺,裏頭有一些清水。她撿起青果洗了洗,首先遞給了季羨雪。
季羨雪啃了啃,鼓着一張小臉:“好酸啊。”說着想將嘴的東西吐出來。
“別這麼挑。”滄琰伸出食指點了點季羨雪的額頭,“世界喫不飽的人極多,喫不到飯而餓死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你記住,不要浪費食物。”
季羨雪鼓着腮幫子看着她,聲音弱了下來:“可是我咽不下去啊……”
“怎麼會咽不下去呢?”滄琰拿起一個果子咬了一口,頓時臉色變了,下意識吐了出來:“呸呸呸,怎麼這麼酸的!”
季羨雪一臉無辜地盯着她:“阿琰姐姐,不能浪費糧食啊!”
滄琰摸了摸鼻子,說:“這也不算浪費吧……吶,那你咽不下去吐出來吧。做人要活得自在,不能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
“嗤。”
她聽見了一聲輕笑。
滄琰轉過頭,看見季羨舟和謝褚拎着去掉了皮毛和內臟的野味回來了,用樹枝串了串,一人拿着一個開始烤。
那輕笑自然是季羨舟發出來的。
滄琰癟了癟嘴,也不打算理會他。
烤了一會兒,烤的肉的香味已經溢了出來,季羨雪吞了吞口水,揉着小肚子說:“肉肉已經烤好了嗎!阿雪可不可以喫啊!”
季羨舟掏出匕首在烤的肉面刺了兩下,感覺肉差不多熟透了之後,然後撕了一塊兒下來遞給季羨雪:“可以吃了,小心燙。”
季羨雪接過來,小心翼翼吹了幾口氣,咬了一口,發出喟嘆的聲音,一本滿足。
季羨舟又撕了一塊兒遞給了滄琰,滄琰接過來,低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輕輕地對着那塊肉呼了一口氣。
接下來纔是他和謝褚。
滄琰邊喫邊想着這天的事情,總覺得十分詭異,想了想覺得不大對,偏着腦袋問季羨舟:“我說,你們凡人一般遇見刺客不是會抓住活口審問審問的嗎?爲什麼今天遇到了刺客,有活口你都不盤問的?”
“沒什麼好盤問的。”季羨舟咬了一口肉,說,“總歸是我那好兄長派來的人,沒有懸念的事情,何必浪費時間。”
這麼想也是,季明越知道了季羨舟出了城肯定會有所動作,不可能白白放過這個好機會的。
季羨舟忽然動作一頓,問道:“方纔……那個同我一模一樣的人,究竟是誰?”
聽到這話,謝褚一怔,卻沒有發問,只是默默地一邊啃着肉一邊豎起耳朵聽着。
滄琰卻有點坐立不安。
一提起那個人,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我當他是你……”想起那個頂着季羨舟的模樣的人對她做的一些事情,她又氣又急,“那個人這樣做有什麼目的呢?”腦海將他所有動作回顧了一遍,卻仍舊不知道這個人變成季羨舟的目的。
季羨舟默了默,還是堅持提出了那個問題:“那個人對你做了什麼嗎?”
什麼都沒做,是差點吻了她。
滄琰沒好氣地想,可是這種話卻始終說不出口,尤其是當着真正的季羨舟的面。
等等,最後那個人的動作是,吻?
爲什麼會誘惑她,要吻她呢?
不對,最後一個動作一定不是隻是想吻吻她而已,一定有別的目的。
滄琰閉着眼睛將所有經過回顧了一遍。
謝褚應了一聲。
滄琰問他:“你怎麼知道這個頂着你皮相的人是妖族的?”
“若不是妖族的怎麼同人變得完全一樣呢?”季羨舟說。
這話也是。不過滄琰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她又問:“若是這個人只是你們凡間的一個易容高手呢?”
季羨舟否定說:“不可能。算是再高明的易容高手,不可能做到身形、面容以及聲音完全一樣,凡間的易容高手總不過只是變了一張臉,身形很難改變,更難說模仿一個人的聲音到跟被模仿的人一模一樣了。”
滄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覺得季羨舟說的十分有道理。
“再說了。”季羨舟撕下一塊烤熟的肉放在嘴裏慢慢咀嚼,慢慢吞吞地說,“最後那個妖族的人離開的時候時變成一縷煙消失的,哪個凡間人能夠做到這種地步,怕是修道之人也做不到吧。”
滄琰默了默。
她竟然忘了這一點,季羨舟一定會覺得她很蠢的。
不過,滄琰擡頭看着季羨舟:“按照你這麼說,確定了是妖族的人的話,我倒有點知道了這個人是誰了。”
季羨舟和謝褚一同盯着她。
她緩緩地說出一個名字:“千面妖君,溫玄翦。”
季羨舟和謝褚自然是不大清楚妖族的人,皆露出一絲茫然之相,滄琰抿了抿嘴,搜了一下她對這個人的印象,描述道:“千面妖君溫玄翦,聽說是被妖族的人排斥的妖。故而我還有點印象。妖族排斥他的原因麼,我記得聽某個仙友說過,據說當年溫玄翦是個凡人,被人煉化成了妖,本來妖族的人十分歡迎他的,只是溫玄翦打心底排斥妖族,不甘心與妖族爲伍,逐漸的妖族的人也開始排斥他了。”
謝褚忍不住又驚又怒:“世界竟然有這種惡毒的人?將人煉化成妖?這種人必遭天譴!”
這種做法確實不道德,可這個世界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做盡一切道德淪喪的事情的人太多了,她們算再感慨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事實。
季羨舟忽然問了一句:“可若是這般,溫玄翦爲何找我們呢?”
滄琰也想不通這一點,按理來說,溫玄翦厭惡妖族,應該同人族親近些,應該不會對無辜的路人做出些什麼事情纔是。
“想不通不要想了。”季羨舟看了一眼一圈,四個人差不多都已經喫完了,站了起來,“收拾收拾,將着睡一晚,明早還要趕路呢。”
滄琰也起身拍了拍身的草灰,正準備動手收拾,卻被季羨舟攔下了。他說:“你且帶着阿雪去一旁休息,收拾這些事情我和謝褚來好了。”
滄琰正準備拒絕,又聽見他說:“聽話。”
她便鬼使神差的真的聽從了他的話,拉着季羨雪走到了一旁,揀了一個樹幹,滄琰靠着樹幹,叫季羨雪枕着自己身。
季羨舟同謝褚將喫剩的骨頭和殘渣收拾好扔到了遠處,還給火堆添了幾根樹枝。
謝褚看了一眼滄琰,對季羨舟悄聲說道:“主您快去歇息着吧,今兒您也累了。讓屬下來守夜吧。”
他們一行人又有女子又有小孩子,更何況他們方纔在這裏吃了烤肉,算不防着有刺客,也得防着一些聞着味道過來的野獸毒蟲,是以還是得留下一個人守夜,以免有什麼突發情況好叫醒其他人。
季羨舟頭也未擡起,只顧着往火堆裏添着幾根小樹枝,對謝褚說:“你還受着傷,去休息吧,我來守。”
季羨舟今天雖然都沒有過問他的傷勢,可謝褚知道,季羨舟最是體恤下屬的,可真的聽見季羨舟這句話他心難免微微一怔,低聲說道:“哪有主守夜做屬下的去睡覺的道理。”
這夜太靜謐,季羨舟擡眼看向滄琰,她和季羨雪都閉眼睛,約莫已經累得睡着了。
季羨舟垂眸,手動作沒有停下來:“謝褚,雖然我們在外頭稱是主僕關係,可早在那時候器,我們不是主僕關係,我也從未把你當過下屬,你應該察覺得到吧?”
謝褚默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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