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魔命難違 >第一百四十五章 灼燙
    季羨舟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

    臉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滄琰並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

    忽然,季羨舟將滄琰一下子抱了起來,彎着腰,緊緊地將滄琰攏在了懷,往門外衝了過去。

    滄琰一下子明白了季羨舟打算做什麼,掙扎着要跳下去說:“季羨舟你瘋了!你這是找死嗎!”

    “你給我閉嘴!”這是季羨舟第三次說這句話了。

    滄琰不聽,季羨舟抱着她的力氣委實很大,將她抓得生疼,但是她似乎感受不到一樣,拼命地掙扎跳出了季羨舟的懷抱。

    季羨舟狠狠地啐了一口,一把抓住滄琰的胳膊,朝自己懷拉扯過來,滄琰本沒有站穩,一下子被拉到了季羨舟的面前,季羨舟二話不說,兩隻一併,迅速地在滄琰的身點過。

    “季羨舟你!”

    滄琰頓時不能動了,她沒想到季羨舟回來這一套。

    她幾乎要哭出聲來了。

    季羨舟將她抱了起來,直直地朝着門外衝過去,也不管自己身的烈焰,以及砸下來的木頭。

    滄琰什麼都不知道,她下意識地閉了眼睛,忍着不敢看這一切。

    她已經做好了兩個人都葬身火海的機會,但是絕對沒有做好一個人活下去的機會。

    算能夠找到季羨舟的轉世,那也不是季羨舟了。

    所有人的一生都是唯一的。

    閉了眼睛,聽力似乎變得好了起來,算滄琰再不願意。

    她聽見烈焰噼裏啪啦地燒着身邊的一切,這個聲音環繞着她,幾乎是絕望的。

    她還聽見了季羨舟的悶哼。

    很低沉,像是錯覺一樣。

    但是滄琰知道,那不是錯覺。

    可是她動不了,什麼都沒有辦法做,法術被抑制住了之後,她是個廢人,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季羨舟送死。

    可不是送死嗎?

    身被烈焰舔舐,被高溫烤着,身的汗水甚至都在一點一點地被蒸發掉。

    還好,季羨舟的身手沒有被滄琰影響,躲掉了每一個砸下來的燒焦的柱子房梁。

    其餘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她只感覺到了季羨舟在一直跑,一直跑。

    時間竟是如此漫長。

    “救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新鮮的空氣一下子涌了過來,她幾近貪婪一般呼吸着這般的空氣。

    已經不再灼人的烈焰當了,那烈焰,似乎已經成爲了一個背景。

    “她的穴道被點住了。”她聽見有人這樣說道,然後有人在自己的穴位麪點了兩下,滄琰睜開了眼睛。

    太醫在她旁邊,謝褚也在,所有人都在。

    唯獨季羨舟不在。

    她一把拉住謝褚,臉色不大好,小心翼翼地問道:“謝褚,季羨舟呢?”

    謝褚猶豫了一下,說道:“阿琰姑娘,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太醫說您沒有什麼大事,好好休息壓壓驚好了。”

    “我問你季羨舟呢!”她猛地拔高了聲音。

    謝褚抿着嘴不說話。

    滄琰將目光移到了謝褚身邊的人身,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她的心涌起了一種不大好的感覺。

    深深地呼吸了兩下,她的臉色蒼白着,問道:“謝褚,你實話告訴我,季羨舟到底怎麼樣了?”

    她這個模樣委實有一些滲人,衣裳什麼的沒有來得及換掉,臉和身到處都是沾滿了灰色的印記,看起來很有一些狼狽。

    謝褚擰不過滄琰,只好說道:“主……還活着。”

    聽到了這句話,滄琰的心一下子放下來了,她的臉色稍緩,隨即想了想,擡眼看着他:“季羨舟若是活着,你方纔那般猶豫做什麼?”

    既然話已經說出了口,謝褚便不再那麼猶豫了,直截了當地說道:“主雖然活着,可是狀況委實不怎麼會,身莫說是衣物燒破了,背後被灼傷了一片……”他說到這裏,似乎是不忍心說下去一樣,再也沒怎麼開口。

    灼傷了,一片。

    那該有多疼啊。

    滄琰抿了抿嘴,擡頭望着謝褚,問道:“那他現在在哪裏?”

    謝褚說:“阿琰姑娘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不然主醒了,看我們沒有照顧好您,定會責罰我們的。”

    從前的季羨舟不會,但依着現在的季羨舟的脾性,約莫是真的不會饒過他們。

    但是季羨舟情況不大好,她也沒什麼心情管這些了:“你只管說,若是季羨舟怪罪下來,我替你們擔着。”

    謝褚一貫知道自己擰不過滄琰,如是得了這一句話,便不再扭扭捏捏,說道:“在隔壁。”

    聽到這句話,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不禮貌了。

    滄琰跳下牀,推開圍在周圍的人羣,衝到了隔壁的房間。

    她一眼看過去,目光穿過了老皇帝、皇后、瑾妃以及太醫那一行人,直直地落在了季羨舟的身。

    季羨舟似乎是昏過去了,因爲背後被灼傷了,沒有辦法躺着,只能夠趴着,身頗爲狼狽,衣裳燒得不成樣子,太醫正在一點一點地將燒爛的衣服從季羨舟被灼傷得潰爛的皮膚捻下來。

    他柔順的頭髮也被燒焦了不少,一貫整潔的打扮此刻沾滿了灰燼,狼狽不堪。

    滄琰鼻頭一酸,趕緊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來了,季羨舟似有感應的模樣,沙啞的聲音,喊了一聲:“阿琰……”

    一下子,泣不成聲。

    滄琰趕緊跑去,蹲在了季羨舟的身邊,主動地去握住季羨舟的手,說道:“我在這裏,季羨舟,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剛剛喊她的那一聲似乎是夢囈,滄琰現在同他說話,季羨舟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一聲都沒有應。

    身後的老皇帝正要發怒,瑾妃牽住老皇帝的手,微微搖了搖頭:“陛下,此刻在這裏,不好怪罪人家小姑娘的。”

    聽到瑾妃這般說,老皇帝按捺住自己的脾氣,臉色不大好,拂袖,一下子便走了出去。

    老皇帝都走出去了,皇后和宸妃一羣人也都跟着出了門。

    瑾妃好歹是季羨舟的親生母親,她拍了拍滄琰的頭,說道:“小姑娘,你不用太擔心舟兒,他命數極好,不會有事的。”

    滄琰拉着季羨舟的手,另一隻手抹了抹眼淚,簡簡單單地應了一聲:“嗯……”

    瑾妃輕聲說:“舟兒這麼做,自是他願意的,想必他真的很愛你。自然,本宮這麼說並不是強求你要去做什麼,看着你是個聰明孩子,本宮知道你心裏有數。”

    滄琰沒有反應,只是看着季羨舟。

    瑾妃一點兒都不介意,言盡於此,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季羨舟,眼盡是心疼。

    但是滄琰在這裏,她便將空間留給她吧。

    瑾妃放輕了自己的步伐,悄聲走了出去。

    太醫清理好了季羨舟背後的傷口,站了起來,從自己的醫藥箱之拿出了一瓶藥膏,對滄琰說:“姑娘,這是專治燙傷燒傷的藥膏,勞煩姑娘爲殿下抹一抹了。”

    滄琰揉了揉眼睛,站了起來,接過了藥膏,作了禮:“多謝太醫,麻煩您了。”

    “是微臣分內之事。”太醫囑咐道,“一日早晚塗抹三次,切記別忘記清理傷口。另外,在飲食,傷後兩天之內要少進食,第三日可逐漸正常進食,注意要以清淡、易消化的食物爲主,切忌辛辣以及較爲刺激性的東西,例如辣椒、姜、蒜等,再者,平時可多食雞蛋、豆類膳食。”

    滄琰認認真真地聽着,耐心地等着太醫說完,低聲說道:“我記住了,多謝您費心了。”

    太醫微微頷首,又坐在一邊寫了一張藥方,遞給了滄琰,說道:“這個是治嗓子的藥方,殿下吸進了不少濃煙,對嗓子傷害極大。切記莫忘了這個。”

    滄琰將藥方仔仔細細地疊好,塞進了自己的懷。

    這般,太醫才真正告退了。

    整個房間只剩下了季羨舟和滄琰兩個人。

    季羨舟還在昏睡着。

    滄琰蹲在了季羨舟的身邊,吸了吸鼻子,說道:“你做什麼這麼冒險的啊?想要衝出去我們一起衝出去啊,爲什麼要點了我的穴道將我抱出來啊……有什麼事情是我們不能一起的呢?”

    她這分明是在明知故問。

    季羨舟當時知道,若是一起衝出去的話,滄琰也一定會或多或少地像他現在這樣受到灼傷。

    他點了滄琰的穴道並且將她緊緊地抱在懷,是不想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你將我保護得這麼好,我一點兒事兒都沒有。”滄琰輕聲說,“可是你不知道,你受傷的話,我也會難受的啊。”

    說着,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季羨舟,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自私。”

    季羨舟還在昏睡着,根本沒有辦法回答她。

    滄琰心裏頭難受,這些話她也只能同季羨舟說,是隻能夠同聽不到這些話的季羨舟說。

    “你母妃說你命數極好,不會有事的。”滄琰說着眼淚又忍不住下來了,勉勉強強扯出一抹笑容,“你說好不好笑啊,給你寫命數的人在這裏,可你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爲給你寫命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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