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舟的聲音冷了下來，問道：“我母妃，也是你們殺的？”
聞人晞搖搖頭：“不是。”
“我說過了，想殺你們的，可不止我們幾個人。”青琊含着笑意，不輕不重地說道。
滄琰和季羨舟對視了一眼。
青琊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是滄琰和季羨舟心裏頭都有數。
李雲深將滄琰的袖子一拉，說道：“所以呢，你們現在，是打算將我們困在這裏？”
青琊含着笑搖了搖頭：“並不是。”
滄琰狐疑地看着他。
“別這麼看着我。”青琊說道，“我只是打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似是變得嚴肅了起來，“……殺了你們。”
終究還是起了殺心。
滄琰緊緊地捏住手的司命筆。
“你怕是打不過青琊。”李雲深走近滄琰，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負責對付青琊，你對付聞人晞。”他轉向季羨舟，說道，“這裏你應該最聰明，你想個辦法破了這個迷陣，帶我們離開這裏。”
“我對付聞人晞倒是沒有什麼問題……”滄琰猶豫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季羨舟。
季羨舟按着腹部，勉強笑道：“你對我這麼沒有信心？”
“那倒不是。”
她的心裏總覺得有點兒不大放心，可卻說不來什麼，既然季羨舟有信心，滄琰便收回了目光，盯着聞人晞。
“商量好了嗎？”青琊笑得極爲輕鬆，似乎對現在的局面很有把握。
滄琰看着他，手的司命筆忽地一打轉，流光一轉，一個“殺”字一氣呵成，瞬間化作無數個箭，帶着刺眼的光芒，直直地砸向了青琊與聞人晞的地方，青琊笑了一聲，擡手，瞬間立出了一個結界，司命筆所化出來的流光箭齊齊地砸在結界之，剎那之間光芒大作，看不清其情況，李雲深捏緊自己的摺扇，朝着濃煙一扇，濃煙立刻變淡，滄琰眯着眼睛看着前面。
猛地，青琊一躍而起，手不知道何時拿着一把劍，直直地從原地朝着滄琰刺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李雲深擋在了滄琰面前，一把摺扇生生地接下了青琊刺過來的劍，恍如驚雷乍起，李雲深臉色表情不變，手摺扇方向一轉，本是爲了擋下青琊那一擊，卻忽地化爲了殺招，緊緊地逼近了青琊，青琊往後退了幾步，提着劍絲毫不讓，兩個人的法力都不弱，一時間不相下。
聞人晞站在原地，看着滄琰。
“我原本以爲我真的能夠同你做一對極好的閨密友。”聞人晞慢慢地朝前走着。
滄琰捏着司命筆，也緩緩向前走了兩步：“誰要跟你做什麼閨密友。”
季羨舟將滄琰一拉。
滄琰回頭看了季羨舟一眼，輕聲說道：“聞人晞打不過我。”
聞人晞自然是聽得見這句話，微微笑了一聲：“阿琰妹妹，自信過頭，可是自負了。”
“多說無益！”滄琰縱身前。
聞人晞毫不客氣地一掌拍向了滄琰。
季羨舟站在原地，脣色微微有些泛白。
他打量了一下週圍，皆是白色的濃霧，周邊是樹林，再遠一些便看不大清了。
這濃霧似乎是散不掉一般，根本沒有辦法看見什麼出口一般的地方。
但是，這迷陣，既然不是必死的殺陣，一定會有出去的路。
既然是陣法，逃不過五行八卦，季羨舟穩了穩心神，隨地揀了幾顆石子，在地慢慢地開始演練了起來。
青琊瞥見了季羨舟的模樣，狠狠地震開了李雲深的法術，死死地盯着李雲深，嘴裏卻是念念有詞。
李雲深自然看見了青琊這個模樣，皺着眉，不知道青琊打算做些什麼，他凝了神，一個法術朝着青琊砸了過去，青琊難得沒有選擇迎擊，而是朝着旁邊退開來，嘴裏念念叨叨地卻一直沒有停下來。
季羨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顧不腹部的疼痛，胸口似乎要炸裂開來一般，兩股來自身體之外的氣息在他的體內相互碰撞，整個身體宛如都在被撕扯一樣，他委實有一些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來，喉嚨之像是充了血一樣，嘶吼出了聲，帶着滿滿的血腥之氣。
聽見季羨舟痛苦的嘶喊，李雲深和滄琰下意識地都同時看向他。
青琊得逞地笑了一聲，手的劍劃了一道傷害力極大的法術，直接砸向了李雲深和滄琰。
一陣爆炸之聲。
李雲深一怔。
身體卻不由自主一般，將面前的人緊緊地摟在了懷。
“你怎麼會在這裏？”李雲深的聲音微微有一些發顫。
“我……我一直跟着你……跟着你來的……”歸菡說話有一些不大連貫，看得出來，受了青琊一擊的歸菡似乎連說話都變得有些困難。
李雲深擰着眉：“你不該跟着我過來的。”
歸菡緊緊地抓着李雲深的衣服，搖了搖頭：“我……我不後悔……我應該……在你身邊……”
“你別說話了。”李雲深盯着懷的歸菡，眼前忽然和從前的時候重疊在了一起，他的臉泛白，說道，“我會給你報仇的。”
他不再說話，只是一隻手緊緊地握着歸菡的手，將自己的法術緩緩地傳送給了歸菡。
歸菡閉着眼睛，呼吸慢慢均勻了起來。
李雲深抱着歸菡，將她放在了身後的樹幹，輕輕地讓她靠在樹。
“她也是你們妖族的人，你竟然下這麼重的手。”李雲深的聲音都沉了下來。
青琊詫異地說：“你這樣可有些冤枉人了，可不是我叫他替你當下來的。”
李雲深的臉色越發不好了。
青琊那一擊蘊藏了濃厚的法術力量，滄琰沒有反應過來，被青琊的法術震出了一口腥甜的血，她卻顧不這些，跌跌撞撞地跑到季羨舟的身邊，嘶着嗓子問道：“季羨舟你怎麼樣了！季羨舟？季羨舟你回答一下我？”
季羨舟卻好像聽不見她說的話一般，嘶吼之後，捂着胸口，沙啞着聲音低吼着。
滄琰擦了擦嘴邊的血，也顧不還在那頭的聞人晞，伸出手碰了碰季羨舟的臉頰。
季羨舟的臉頰燙的可怕。
似乎感受到了滄琰指尖的涼意，他微微地低下頭。
四目相對，滄琰卻瞪大了雙眼。
季羨舟的眼，充滿了猩紅之色。
時隔千年，終於相見。
“阿琰……”他啞着嗓子，忽然喊了她一句。
滄琰還在震驚當，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喘着氣問道：“季羨舟……你沒事吧？”
她剛剛將“季羨舟”三個字一說出口，季羨舟的臉色一變，隨即痛苦之色一下子涌了來。他好看的一張臉，顯得分外猙獰。
青琊看着李雲深，卻忽然說道：“動手吧。”
李雲深猛然看向滄琰，大聲喊道：“阿琰離季羨舟遠一點！”
卻來不及了，青琊話音剛落，季羨舟猛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滄琰的脖子，微微用力。
“阿琰！”
李雲深正準備縱身去救滄琰，青琊看見了他的這個動作，毫不猶豫地擋在了他的面前，剎那之間又是過了十來招，說什麼是不讓李雲深接近滄琰和季羨舟。
滄琰覺得呼吸變得有一些困難。
她掙脫不開季羨舟的手，季羨舟……用了十成的妖力。
滄琰看得見，在季羨舟的周身，遍佈了黑色的妖氣，那妖氣太過濃郁，想叫人忽視都忽視不了。
“季羨舟，動手，殺了你面前的這個女子！”青琊一邊同李雲深過着招，一邊朗聲說了一句。
與其說是在與李雲深過招，倒不如說是全心全意阻擋着李雲深，青琊沒有起殺手，只是一心不讓李雲深去救滄琰。
滄琰被青琊的法術震傷了，面對的又是用了十成妖力的季羨舟，一時間竟沒有了抵抗之力。
李雲深不能夠來救她，她的呼吸越來越薄弱。
聞人晞似乎有一些同情之意：“阿琰妹妹，你若不是司命星君，也許我們也不至於到這般田地。”她看着滄琰這個樣子，輕聲問道，“死在自己喜歡的人的手裏，是一種什麼的感覺呢？”
滄琰被掐住了脖子，沒有辦法回答聞人晞的話。
她緊緊地盯着季羨舟，想要叫季羨舟的名字。
可是怎麼樣喉嚨都沒有辦法說出話來。
聞人晞抿了抿嘴：“爲保萬無一失，我點了你的啞穴。阿琰妹妹，你可別怪我。”
滄琰盯着季羨舟，說不出話來，她竟然感覺到有一絲的絕望。
“死在自己喜歡的人手，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方纔聞人晞說的話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不知道爲什麼，她忽然有一些委屈。
季羨舟這個樣子，想必是那日青琊暗地裏加在他身的那團黑霧所致，他約莫什麼都不會知道。
若是季羨舟清醒了，發現自己被他親手殺了，季羨舟……會怎麼樣呢……
她忽然哭了。
嗚咽着，她伸出了手，捏住季羨舟的手腕，摸了摸，掙扎着寫着一筆又一畫。
“活、下、去。”
/42/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