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舟剛剛從外面回來，謝褚跟在他的身後，兩個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一些嚴肅。
一看見季羨舟，她心情好了起來，衝着季羨舟招招手：“季羨舟！這裏！看我看我！”
季羨舟擡眼看着她，那嚴肅的表情頃刻之間便沒有了，他的臉色輕鬆了一些，仰着頭看着她：“你坐在這裏做什麼？”
滄琰一下子跳了下來：“我看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她湊近去盯着他，“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怎麼說？”季羨舟挑了挑眉。
滄琰偏着頭看着他：“我看你最近好像做什麼事情都打不起精神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季羨舟伸出手直接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小腦瓜整天都在揣摩着一些什麼。”
雖然這樣說，事實，他心裏頭確然還是有一些不鎮定。
羲和那邊遲遲都沒有消息傳過來，自己的時日到底還剩多少也未曾可知，這樣惴惴不安地活着，做一些什麼似乎都有一些浪費這所剩無幾的時間的意思。
“請問一下……這裏是六殿下的府嗎？”
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穿插了進來。
季羨舟和滄琰回頭一看，是一個牽着馬的姑娘，帶着斗笠，穿着一身布衣，看起來倒是個江湖女子。
聽她方纔的話似乎是來找季羨舟的。
“正是。”謝褚轉過身去看她，問道：“姑娘是……？”
那姑娘走近了她們，掀開了她的斗笠。
斗笠下面是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她看了一眼謝褚，繼而望着季羨舟，問道：“你是六殿下，季羨舟？”
季羨舟淡淡地看着她，沒說話，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那姑娘也沒有覺得有什麼的模樣，伸出手拍了拍季羨舟的肩膀，說道：“你果然是季羨舟吧，跟傳聞之一模一樣！”
滄琰一聽便來了興致：“什麼傳聞啊？”
“，老早聽說金陵之六殿下季羨舟是一個長得極好看的人！”那姑娘摸着下巴打量着季羨舟，“慕名而來，果然如此！”
嗯……還是頭一次聽說有姑娘是遠道而來只是爲了看一眼季羨舟的長相的。
季羨舟顯然也有一些詫異，但很快便將這個詫異給收斂了起來，說道：“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說完他將滄琰一拉，說着便絲毫不帶猶豫的往府邸裏面走了過去。
“哎你別走啊！”
那姑娘正要追去，卻一下子被謝褚給攔住了。
“你們等一下啊！”那姑娘抵不過謝褚的力氣，怎麼都衝不進來，只遙遙地嚷道，“哎！你這麼遠爲了看你一眼！你總不能不管我吧！”
季羨舟不打算理會這個姑娘。
想要看他的人多了去了，他總不能收留每一個人，再說了，又不是他叫她來的。
那姑娘兀自還在門口嚷嚷着。
“等等，季羨舟。”滄琰回頭一直看着那個姑娘，停下了腳步，拉住了季羨舟，說道，“你真的不管別人了啊？她好歹還是個小姑娘。”
季羨舟回頭瞥了滄琰一眼：“我管別的姑娘作什麼？”
這言外之意，滄琰聽了，忍不住抿着嘴笑了笑，伸出手將季羨舟牽住她的手一拍，說道：“好歹別人姑娘也是爲你而來的，再說了，她在你府邸前面嚷嚷總也不大好，不是嗎？”
季羨舟腳步一頓。
滄琰憋着笑，指了指門口的那姑娘，說道：“那我去了啊。”
季羨舟沒說話，想來是默認了。
滄琰便走到了那姑娘面前，問道：“小姑娘，你……”
“我纔不是小姑娘呢！”那姑娘撇了撇嘴，抱着雙臂，斜着眼看着滄琰，“再說了，看你這個樣子，也大不了我多少，幹嘛叫我小姑娘！”
滄琰不自覺學着季羨舟挑了挑眉。
若是真的論年紀，她怕是眼前這個小姑娘祖宗的祖宗的祖宗了！
滄琰沒多說什麼，只是好脾氣地問道：“那，你叫什麼呢？”
這下這姑娘摘下來了斗笠，撩了撩頭髮，挺直了胸膛，說道：“我叫顧皎，你好。”
顧皎，這名字倒還是挺大家閨秀的，不過這性格，倒是有一些豪放了。
滄琰微微一笑：“你好啊，我叫滄琰。”說完了，她看着謝褚說，“不必攔着了，你去跟着季羨舟吧，我帶着小姑……顧皎到後面去。”她及時的叫出來了顧皎的名字，看見顧皎瞪眼的模樣，雖然覺得確實挺可愛的。
謝褚點了點頭，轉身便追了季羨舟的步伐。
她回過頭，季羨舟站在原地正在看着她。
季羨舟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見了她的動作，便轉身進去了。
顧皎墊着腳望了望季羨舟，直到季羨舟的身影消失了，她才收回了目光，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撓了撓頭，說道：“那個，你叫什麼來着？”
滄琰很有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我叫滄琰，你叫我阿琰好了，他們都是這麼叫我的。”
“季羨舟也是嗎？”顧皎問。
滄琰心覺得好笑：“是啊。”
顧皎點了點頭，自然而然地挽住了滄琰的胳膊，毫不客氣地往季羨舟府裏頭走了進去。
滄琰一怔，腳步跟隨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拉住了她，回頭指了指還停在門口的馬：“顧皎，你的馬！”
“噢！”顧皎一拍腦袋，“我給忘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馬，又看着滄琰，說道：“你們府都是怎麼處置這個馬的啊？”
滄琰失笑，喊了一聲：“來人啊。”
一旁的護衛立刻前來，站在了滄琰身邊聽命。
滄琰指了指那匹馬：“將那匹馬牽下去，好好餵養。”
“是！”護衛領了命便下去了。
滄琰想要不動聲色地抽回被顧皎挽住的手，無奈的是顧皎抱得太緊了，她有點頭疼。
“季羨舟是不是答應我留下來了啊？”顧皎笑嘻嘻地說道，“我今天晚住在哪裏啊？”
滄琰說道：“既然留下來了，便不會虧待你的。”
她將顧皎帶到了後面的廂房裏面，顧皎這纔將她鬆開了，一把推開門，倒也沒有對這個房間做出什麼樣的評價，只一下子坐了下來，將斗笠擱在了桌子面，擡眼眼巴巴地看着滄琰，說道：“季羨舟回來看看我麼？”
他要是會來看你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滄琰微微笑着：“他最近忙於政事，似乎沒有什麼時間。”
顧皎的失望一點兒都沒有掩飾，她嘆了一口氣說道：“真可惜了。”
滄琰心頭一堵，舔了舔嘴脣，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你這是看了季羨舟？”
顧皎點了點頭，倒是直白。
不過，她不過剛剛同季羨舟見了一面啊，怎麼一下子到了這一種地步了。
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麼容易……嗯，一見鍾情的嗎？
滄琰問道：“那你……看了他什麼？”
顧皎偏着頭對着她笑得開心：“他長得好看啊！”
“……”
滄琰揉了揉腦袋，覺得頭更疼了。
她嘆了一口氣，心裏頭盤算着等到李雲深回來，一定要拉着他在這姑娘面前轉轉。
雖說她覺得季羨舟李雲深好看得多，但是好歹李雲深也不差，萬一顧皎看了李雲深了呢。
她越發覺得這個想法不錯。
在此之前，不要讓季羨舟在顧皎面前晃盪了。
顧皎往她面前湊了湊，說道：“阿琰，你是季羨舟的什麼人啊？”
滄琰彎了嘴角：“你猜猜看？”
顧皎輕聲“哼”了一聲：“我纔不猜呢，我又不是小姑娘了。”
眼前這麼一個小姑娘說自己不是一個小姑娘，她忍不住憋着笑，說道：“那顧皎，你今年多大了啊？”
她看起來不過也十五六歲的模樣，大不到哪裏去的。
“十七了。”她答道。
十七歲，果然跟她估算得差不多，但是這個年紀在凡間來說似乎確實算不小了吧？
滄琰清了清嗓子：“那你且在這裏住下吧，明日我遣人送你回家。”
“回家？明日？”顧皎猛地搖了搖頭，說道，“不，我不回家。”
滄琰怪：“你不回家，你的家人放心你一個小姑娘在外面闖蕩？”
她一說完意識到了不大對，顧皎好像對別人叫她小姑娘挺在意的，這一下怕是又要被她說教了。
出乎意料的是，顧皎這一次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竟然支支吾吾了很久，也沒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滄琰看着她，問道：“怎麼了？”
顧皎的反應顯然不大對。
但是她搖了搖頭，說道：“反正我不管，我要在這裏住下了，你們總不能趕我這個小姑娘走吧？”
這個時候倒是說自己是個小姑娘了。
滄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住下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你若是不說出來你的來歷，我們府裏頭可是不會留下來歷不明的人。”
算顧皎再怎麼是個小姑娘，季羨舟若是想要往外趕人，也是情理之的事情，並非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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