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凡間的劍是傷不了他的,可他覺得不大對,腹的疼痛是實實在在的。
“你……你不是凡人嗎……”卷暮捂着自己的腹部。
一個凡人怎麼能夠傷害自己,卷暮怎麼都想不透。
是因爲季羨舟是一個凡人,他纔沒有將心思放在季羨舟的身,萬萬沒想到……
金攥繩一下子鬆了下來,滄琰看準了時機往後退了一段距離,掙脫開了金攥繩的束縛。
卷暮將金攥繩一扯,眼裏滿室怒意,他慢慢地走向了季羨舟:“這件事情本來同你沒有什麼關係,是你非要湊近來,別怪小爺我不客氣了。”
季羨舟倒是一絲怯意都沒有露出來,他站直了身子,手拿着的那把劍還在滴着卷暮的血。
滄琰抿了抿嘴,將季羨舟一下子拉到了自己身邊,自己眼前的小妖怪有金攥繩在手,決不能夠還像方纔一樣掉以輕心。
這般有利的局勢,這個小妖怪不一定會輕易放走她們。
現在應該怎麼辦?
“你介不介意當一次逃兵?”滄琰壓低了聲音問道。
滄琰是不介意的,她是慣來的秉承着“打不過跑”的信念,但是她知道季羨舟跟她不是一個類型的人,季羨舟曾經是一個打過仗的人,逃跑對於他來說是可恥的。
她再瞭解不過了。
季羨舟看着她:“打得過嗎?”
滄琰盯着卷暮手的金攥繩:“不一定。”
“幾成把握?”
“四成。”
爲了保存實力,季羨舟不假思索地說道:“我不介意。”
這回答雖然出乎滄琰的意料之外,但是卻又是在滄琰的期待之。
既然季羨舟都不介意了,她便也不再客氣什麼了。
滄琰迅速轉過身,將季羨舟的手一拉,縱身一躍,往遠處一下子飛了過去。
“想逃?”卷暮倒是沒想到她們兩個竟然連拼都不拼一下,轉身便逃了,還在原地怔了一怔。卷暮迅速反應過來了,他操縱着金攥繩往兩個人的方向追了過去。
“不信你們能夠逃出小爺的金攥繩!”
金攥繩的速度極快,滄琰拉着季羨舟跑得本不慢,金攥繩竟然一下子緊緊地拉進了她們之間的距離。
季羨舟捏了捏她的手:“不要緊張,跑不過打,別害怕。”
滄琰知道季羨舟感受到了自己手心出的汗漬,她顧不得有些赧色,說道:“若是小妖怪一個人,我倒是有十成的把握。但是這個金攥繩是仙器,我倒是不一定能夠打得過。”
她微微嘆氣:“要是有人能夠拖得住金攥繩好了。”
季羨舟默了默。
他回頭看了一眼金攥繩,說道:“我來吧。”
“別鬧了,連我都不一定……”她忽然閉了嘴。
滄琰腦海之不知道爲什麼出現了一個畫面,那是春獵還在獵場裏面的時候,季羨舟曾經變得非常厲害,連青琊本人來了都是有幾分忌憚的。
她至今不知道緣由,季羨舟瞞着她的,是不是是這個?
但是不一定啊,季羨舟後來什麼都不記得了,難道當時那般厲害的季羨舟,其實不是他本人?
此時此刻,滄琰心竟然萌生出了一個想法。
不行,不能夠讓季羨舟冒險!
她趕緊甩了甩腦袋,季羨舟本魂魄不齊,那日之舉想必也是妖氣催動,若是強行讓季羨舟催動體內妖氣,萬一……她絕對不能夠讓這種萬一發生在季羨舟的身。
滄琰臉的猶豫太過明顯,季羨舟蹙眉說道:“他顯然不會放過我們,不如冒險一試。”
若是她能夠活下來,那也挺好的。
反正他也時日無多,若是在死之前還能夠救下她,何樂而不爲呢?
滄琰立刻搖了搖頭:“不行。”
這一次一點兒都不猶豫。
季羨舟看着她,什麼都沒有說,便鬆開了她的手。
那金攥繩一下子便追了來,季羨舟拿着他的劍,迎着金攥繩衝了過去。
滄琰停下腳步,捏着自己的司命筆,站在原地一臉複雜地看着季羨舟。
這樣下去,季羨舟一定會死的。
現在只有擊敗了那個小妖怪,說不定還能夠讓金攥繩停下來。
不管怎麼說,季羨舟絕不能出事。
滄琰緊緊地握着司命筆,朝着卷暮飛了過去。
卷暮一點兒都不着急,慢慢吞吞地在往她們這邊,像是散步一樣走了過來。
滄琰停在了卷暮面前,惡狠狠地瞪着他。
“不逃了?”卷暮挑釁一般看着她,“你早該如此,還廢得小爺走了這麼一段路,累死小爺了啊。”
滄琰捏着司命筆迅速寫了一個字往後面一砸,果然,卷暮操縱着金攥繩從她的身後捲了過來。
季羨舟很快到了她的身邊,只要有金攥繩朝着滄琰飛了過去,季羨舟便提着劍。
滄琰迅速寫了一個“殺”字,那字的最後一筆剛剛落了下來,便化作了萬千流光箭矢朝着卷暮刺了過去。
誰知道卷暮表情絲毫都沒有變化,一絲一毫的慌張都沒有,無數根繩子迅速纏繞了起來,結成了一個盾的模樣的東西,竟然一瞬間便擋住了滄琰法術砸過去的萬千箭矢。
她眼睛瞪得圓圓的,不甘心地在空劃了一個“破”字,剎那間金攥繩像是被撐爆了一樣,一下子都散開來,從四面八方朝着她飛了過來。
滄琰站在原地,捏了一個法訣抵住這金攥繩,她實在是法術不高,金攥繩竟然直直地往她這邊攻擊了過來,將她法術化作的屏障擊得粉碎,化作了螢火粉末散在四周。
眼看着金攥繩要朝着滄琰的命門襲來,季羨舟縱身朝着滄琰一撲,將她推到了一邊。
那金攥繩撲了一個空,卷暮立刻操縱着金攥繩轉了一個彎,直直地朝着滄琰和季羨舟兩個人襲擊了過去。
季羨舟絲毫不猶豫地將滄琰一推,將劍提了起來,季羨舟擡起眼,眼竟然已然充滿了血紅。
滄琰站在一邊,直愣愣地看着季羨舟。
對,次是這樣……
她在季羨舟身看見了周身的魔氣。
滄琰沒有挪開目光,她敏銳的看見了,這一次似乎也是如此。
季羨舟身有妖氣,方纔已然抵擋了一陣,但是溫玄翦當年化妖之後,本意是不願意作妖的,是以也沒有怎麼勤加修煉,對於溫玄翦來說,只要能夠活着找到沈漁的轉世夠了,因此這內丹不過也是個小妖的內丹,事實同眼前這個小妖怪的妖力相差無幾。
但是季羨舟身的魔氣又是從何而來?
她次問過李雲深,但是李雲深不肯說,他顯然是知道的,卻偏偏不肯告訴她。
是因爲她是仙族的人嗎?
滄琰心裏頭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她竟然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季羨舟提着劍將金攥繩抵擋住了。
卷暮也是一點兒都沒有料到,季羨舟身有妖氣,能夠傷到他已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了,現在看着季羨舟竟然能夠抵擋住金攥繩。
他起了殺心。
這個人明明是一個凡人,身怎麼會有妖氣?甚至……能夠抵擋住金攥繩。
若是不殺,以後難免是個麻煩。
卷暮緩緩地擡起另一隻手,從他的手出現了一把劍,他操縱着那把劍繞到季羨舟身後,狠狠地一刺。
“小心!”她終於看見了這一把劍,飛身了過去,剎那間司命筆在空將那把劍一擋。
卷暮絲毫不客氣地讓那把劍的每一下都朝着季羨舟的要害刺過去,滄琰只能一一爲他抵擋住。
季羨舟回頭看了滄琰一眼,他眼的血氣看得滄琰心驚膽戰,她稍稍壓下那一種害怕,穩了穩心神,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得想想辦法脫身。”
季羨舟“嗯”了一聲,抽出空來,一揮袖,纏着滄琰的那把劍竟然一下子便飛了出去,插在地,再也沒有了動靜。
“……”滄琰不可思議地看着季羨舟。
既然騰出了她的力量,她便一點兒都不再猶豫地朝着卷暮飛了過去。
卷暮的臉終於出現了一絲慌張,他連連往後退,趕緊分了一部分金攥繩到他的身邊。
滄琰心裏頭萬千個不痛快,司命筆再怎麼說也是一把仙器,她閉着眼睛默唸了一個口訣,司命筆從她的手飄了起來,停在了空,一瞬間從司命筆綻放出了一束耀眼的光芒,卷暮趕緊遮住了眼睛。
他心知不妙,趕緊使金攥繩再次結成了一個屏障。
季羨舟冷笑了一聲,拿着手的那把劍,縱身一劍刺了過去。
那屏障竟然生生地被季羨舟刺裂開來!卷暮震驚地收回了金攥繩,還沒有等他使出下一個招式之時,滄琰的司命筆已然朝着他狠狠地刺了過去。
滄琰卻止住了接下來的動作。
季羨舟站在原地,從懷掏出了一個手帕,慢慢地擦拭着自己的劍,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他眼睛的血氣已經淡去了,只是隱隱地有一些痕跡。
滄琰朝他望了一眼,收回了司命筆。
那光芒淡去了,卷暮卻也不見了。
滄琰看着她和季羨舟空着的兩隻手,撇了撇嘴:“真是可惜了我的糯米糕和魚香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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