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魔命難違 >第二百一十八章 勾心
    他身邊的人心神一顫,一把拉住了郭興懷。

    郭興懷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拉住他的少年搖了搖頭。

    郭興懷卻將他的手扒拉開來,沉了沉呼吸,說道:“我……只是去看看。”

    說完,不等其餘人說一些什麼,郭興懷毅然決然地往前面走了過去。

    他腳步輕盈,慢慢地朝着那聲尖叫的地方走了過去。

    屏氣凝神,緩緩地走了過去。

    驀然駐足。

    郭興懷捂住了嘴巴,站在了原地大氣兒也不敢出。

    三隻老虎站在前方,一隻低着頭咬着什麼,其餘兩隻左顧右盼着,像是要從密林之再找到一些什麼一般。

    他看不見虎子了。

    又是一聲哨音,那三隻老虎擡起了頭,低低吼了兩聲,便轉過身走向了那聲哨音的方向。

    郭興懷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事情,要脫口而出。

    等到那三隻老虎走遠了,郭興懷纔敢探出身子,慢慢地走向那個地方。

    他垂着眼,視線都已經模糊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活下來的人看着郭興懷一個人走了回來,又聯繫到了方纔的尖叫,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瞭。

    小蟻子紅了眼,說着要跑過去。

    郭興懷一把將小蟻子抓住,低聲呵道:“你要做什麼去!”

    小蟻子哽咽道:“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總不能讓虎子哥暴屍荒野吧!”

    “你現在去又有什麼用?”郭興懷看着小蟻子,耐心地說,“人已經死了,我們不能再讓更多的人死去了。”

    “是啊。”原先拉住郭興懷的那個人也附和道,“還沒深入哈塔族便死了這麼多人,我們難道不難過嗎?現在我們只能夠儘量保證沒有人會死去了,別的……不能強求。”

    小蟻子看着旁邊的人,一刻還在同自己說笑着,下一秒卻變成了地一個不會言語、毫無溫度的屍體,他根本不能夠接受。

    可是除此之外他根本什麼都不能做。

    小蟻子抱着箭筒,低下頭,一下子覺得委屈得想哭。

    從他後面又走來一個年人,將小蟻子肩膀一拍,說道:“男孩子掉什麼金豆子!來前殿下不是問過嗎?我們這些人,可都是自願赴死的。”

    說得對。

    在這裏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他再這樣倒是顯得懦弱極了。

    小蟻子吸了吸鼻子,擡起頭,臉赫然換了一個表情。

    “我們走吧。”

    沒有時間去埋葬這些死去的人了,晚一刻大家都會多一分危險,大梁便會多一分危險。

    既然哈塔族的人已經埋伏了一羣人在這裏,說明哈塔族的人已經知道了他們已經來到了這裏,甚至猜到了他們會從小路悄悄地深入哈塔。

    也許不止這一條路,但凡好潛入的路都被設了埋伏。

    郭興懷思忖一刻,說道:“我們已經死了四人,餘下二十二人,我們分頭行動,若是有埋伏,我們不至於全軍覆沒。”

    這話說得不無道理,所有人都點了點頭,毫無疑異。

    二十二個人,分爲四個小隊,郭興懷親自帶一個隊伍,他掃視了一番剩下的人,心已有打算。

    “趙玉樹、孔勇銳、毛飛羽,你們三個人都是營裏的老將士了,你們帶隊本將軍很放心……”郭興懷數着人數將人一一分好,回頭看了一眼,說道,“小蟻子,你跟着我。”接着他又點了四個人,將將才把隊伍分好。

    此時此刻大家都靜默着,沒有一個人有多餘的話。

    郭興懷將隊伍分完,緩緩看了一眼他們,才繼續說道:“趙玉樹,你帶着四個人往右側繞過去,孔勇銳,你帶着人往左側繞過去,毛飛羽,你們從斜方直達峯頂。“

    而他,帶着人,專挑複雜的路形,加快速度繞到哈塔族營後。

    他的眼前總還是浮現着剛剛去看虎子的時候的場景,心裏頗爲忌憚,還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不只是人,小心所有的一切。”

    趙玉樹便有一些不解了,問道:“這是爲什麼?”

    孔勇銳也似有疑問:“哈塔族的人總不能夠讓草木動物都聽從他們的吧?”

    郭興懷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小蟻子也怔了怔,低下頭,抱着從哈塔族人那裏偷來的箭筒,沉默不語。

    孔勇銳盯着他們,一怔,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會吧……”

    郭興懷嘆了一口氣:“虎子是……”

    那個哨聲……必定有所蹊蹺。

    但望他猜測是錯的。

    郭興懷回頭看了一眼,叢密的山木,竟透出來了絲絲詭譎。

    心甘不甘?

    季羨舟坐在營帳裏面,謝褚給他遞了一杯熱茶,站在一邊沉默着,什麼話都沒有說。

    “第幾天了?”季羨舟忽而開口。

    謝褚答:“第二天了。”

    季羨舟擡起頭來,心裏頭盤算了幾分,說道:“還有約莫十二個時辰。”

    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着。

    這麼長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也許在他坐在這裏,想着時間的這一刻便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有些坐立不安。

    謝褚說道:“郭老將軍從戰多年,雖然與哈塔族打得交道不多,但必然有經驗,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

    季羨舟望着案牘面的地勢圖,擰着眉,神色凝重:“山的路不止一條,郭老將軍必然不會帶着二十五個人只走一條路,他必然會分成三路,或者四路,其一個直截了當山,其他的想方設法繞到哈塔族的旁側,甚至是後面去。”

    謝褚一怔:“主的意思是,郭老將軍打算利用二十五個人進行突襲?”

    “其實並非是突襲。”季羨舟搖了搖頭,“哈塔族實則有心計得很。這麼多年,與大梁人做生意的人都在外圍,無人進過真正哈塔族的領地,根本沒有人知道如何從山進到哈塔族。郭老將軍此番,不在突襲,而是摸清楚路線。”

    路線一旦是摸清楚了,季羨舟只要帶着人馬從最適合的小路走進哈塔族,殺哈塔族一個措手不及,想必只會勝券在握。

    謝褚下巴微頷:“原來如此。”

    季羨舟摩挲了一下地勢圖,又問道:“最近練兵如何?”

    “一刻不曾落下。”謝褚苦笑了一聲,“只是……”

    季羨舟問:“只是什麼?”

    謝褚說:“只是似乎營頗有微詞。”

    “嗯?”季羨舟擡起頭來,疑惑,“說了些什麼?”

    謝褚沒有直接回答,他頓了頓,才說道:“先前盛陽、長興二城失守,如今收復了,但因着連連戰火,百姓苦不堪言,糧草也……不夠。”謝褚沒有直接說下去了。

    季羨舟神色未動,似有意料。

    他垂下眼睛,看不清晰他的情緒,季羨舟只示意道:“繼續說。”

    謝褚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朝竟未派出壓糧隊前來,也未有一絲消息說派出任何援助,是以營仍有微詞。”

    糧草不夠,對於一個戰火連綿的地方來說,幾乎是一個催命符。

    一片寂靜。

    半晌,季羨舟竟然笑了一聲,他低聲說了一句:“誰知道朝廷到底派沒派出壓糧隊呢。”

    老皇帝一封一封看着奏摺,他心情不錯,進來收到的都是捷報。

    青琊站在他的身邊,低聲笑道:“陛下面若春風,似乎心情不錯。”

    老皇帝長舒了一口氣:“是啊,朕的心情確然不錯。”

    青琊微微一笑:“不知陛下此因何事?”

    “近來收到的皆是捷報。”老皇帝往椅子面一靠,面色舒展,笑了幾聲,將奏摺隨意遞到了青琊的面前,說,“看來哈塔族很快會被攻下來了,舟兒果然不負朕的厚望。”

    這件事情便在意料之,青琊接過了奏摺,掃視了一遍,恭敬作禮道:“恭喜陛下!”

    老皇帝擺了擺手:“還早着呢。”雖然這麼說,但是他喜形於表,未有一絲掩飾。

    青琊低下頭,微微勾起嘴角,卻立刻收斂了,露出了一絲擔憂,猶豫說道:“只是……”

    “嗯?”老皇帝側目看向他,“國師有話不妨直說。”

    青琊直起了腰桿,說道:“只是陛下,六殿下此番攻下了哈塔族,必然會賺極了百姓聲望。若是凱旋之時,六殿下不肯交虎符……當然,微臣只是猜測,並不意味着……”

    “夠了!”

    老皇帝打斷了他,言語之分明有一些慍怒。

    只是這兩個字剛剛說了出來,老皇帝便覺得有一些不妥了,咳了一聲,說道:“國師,不論朕平日裏如何信任你,也不是污衊一個皇子的理由。這話便當作你從未同朕說過,下去吧。”

    青琊神色未變:“微臣只是提醒陛下留有一心,並未有其他意思。”他看了看老皇帝的臉色,低聲說道,“陛下叫微臣退下,那微臣便退下了。”

    說完,他直起了身子,轉身,離開了大殿。

    老皇帝看着青琊離開了大殿,也未對方纔青琊所說的話做出任何表態。

    但是青琊的話竟總響在了他的耳邊。

    若是季羨舟真的不肯交出虎符,憑藉他在百姓之的聲望……他在位這麼些年,無功無過,現下又老了,難保……

    不。

    他應該相信他的這個兒子。

    好歹也是他看着長大的,捫心自問,他也從未有一刻虧待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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