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魔命難違 >第二百八十九章 執念
    所有的不好的預感忽然一下成了真。 .

    滄琰知道季羨舟身子不好,她還曾想過將一切都攬下來,季羨舟若是不用操心這些事情的話,想來一定不會……這樣的。

    鼻頭一酸,她趕緊伸出手去搓了搓。

    滄琰啞然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兩年前。”謝褚說,“主等了您三年,死的時候還……”

    他沒能夠說下去。

    她在仙族養傷,沒能夠顧及凡間的事情,這麼一睜眼一閉眼,竟然五年了。

    五年,幾乎都是物是人非了。

    人也都不在了。

    謝褚站了起來,恭敬地對滄琰說:“今日多謝阿琰姑娘相救,等謝褚報完仇,這條命定然還給姑娘。”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洞口外面走了過去。

    滄琰一怔,還沒來得及消化季羨舟已經死了的事實,卻被謝褚這麼做弄得一懵。

    “你要去哪裏?你不跟我一起麼?”滄琰問道。

    她理所當然地認爲,謝褚既然是季羨舟的人,他們兩個人既然匯合的,便應該一起行動,這纔是策。

    謝褚頭也沒有回,只是腳下一頓,聲音裏是慣有的冷漠:“五年前阿琰姑娘既然能夠拋下主自己離開,這麼多年也不曾出現過,現下也不敢勞煩姑娘了。”

    滄琰聲音也冷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謝褚咬咬牙,沒有回答,兀自走了出去。

    滄琰沒有追出去。

    謝褚……這是在怪她?

    可是當年她根本沒有丟下季羨舟,她甚至都不知道這一下來,竟然已經過了五年了。

    她的手心浸滿了汗漬,季羨舟的死訊讓她心口痛得無以言明。

    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了她的胸口,怎麼都喘不過氣來一樣。

    萬萬沒有想到……掙扎了這麼久,竟然還是季明越當了皇帝。

    滄琰的背後爬了一絲涼意,撐着身子追了出去。

    她捏了個法訣,對着謝褚身後施了過去。謝褚未自知,只是漸行漸遠,不曾回過頭看她一眼了。

    兩年了……季羨舟的魂魄怕是早入了輪迴了,該怎麼救他?

    “嗤。”滄琰忍不住自嘲了一聲。

    她連季羨雪都沒能夠救回來,更何況是季羨舟呢?

    這世界遼闊,竟然再也沒有了一個他。

    她渾渾噩噩地,竟然又習慣性地走到了季羨舟的府邸的門口。

    這條路走過了無數次,早已成了一個本能了。

    嗟餘隻影系人間,如何同生不同死?

    從前盛景,竟已成了殘卷。

    滄琰站在院子間,一眼望去悉數都是舊影。

    其實傷人的從來都不是某個人,唯有回憶最傷人。

    滄琰吸了吸鼻子,往季羨舟曾經的書房走了過去。

    吱呀一聲,推開門,入目盡是浮在空的塵埃。昏暗的房間裏面涌出來了一股難聞的潮氣,使得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還是走了進去,地散開了幾張紙,紙竟然還有着幾張凌亂的腳印。

    滄琰將這些一一撿了起來,輕輕地拂拭了一下,又仔仔細細地疊了起來,整理好了之後,才輕輕地放在了桌。

    桌硯臺面的墨跡早乾透了,但是硯臺下面還壓着一張紙。

    滄琰拿開硯臺,那張紙倒是乾淨得很,沒有什麼腳印,也沒有沾什麼別的墨跡。

    面十分簡單明瞭的寫了一句話。

    “等我回來。”

    沒有什麼縐縐的詩句,也沒有什麼更爲華麗的修飾語,甚至沒有前因後果。

    這張紙被季羨舟壓在了這裏,而且他似乎早預料到了滄琰回來這裏。

    滄江溯流歸,白璧見秋月。

    可是故人早回不來了。

    滄琰癟了嘴,打溼了手的那張紙。

    猶記曾經的一封家書。

    “阿琰,見字如晤。至哈塔已月餘,不負所望,已復盛陽、長興,未有傷已,此身尚好,勿憂。常不擅所言,甚提筆愁句,思及擡眼,覺月色甚美。此信至爾手,怕已小半月過,待歸後,定償一回。”

    字字在腦海之冒了出來,清晰十分,原來從不肯忘記。

    這是季羨舟寄給她的第一封家書,也是唯一一封家書。

    月色甚美,定償一回。

    這一回輾轉,竟是無歸期。

    滄琰趕緊將這張紙溼了的那一角擦了擦。

    然後折了折,放在衣內,貼身妥帖地放好了,她按了按,這一張紙便貼在她的胸口,按住了自己心一樣。

    胸口猶是灼燙。

    她喘了一口氣,目光落在旁邊放好的一摞紙,很厚的一疊,乍一看,面凌亂着寫了很多字。

    滄琰拂了拂,然後拿起來,一張一張地看。

    面的字跡熟悉極了,一筆一劃都極爲有力。

    內容單調極了,全都是她的名字。

    阿琰。

    阿琰,阿琰。

    這一疊紙下去,全都是這兩個字。

    墨跡深淺,看來年歲不同……季羨舟這麼多年,一直伏案,一筆一劃重複着寫她的名字。

    胸口作痛。

    其實早在李雲深同她說季羨舟的病情的時候,她想過這個問題。

    或者更早以前,像是那一次,她深陷火場,季羨舟不顧一切跑進來救她,滄琰是真的以爲那一次兩個人都會葬身火海。

    也許她不會死,但是季羨舟凡人之軀,那個時候她是真的以爲季羨舟會死去。

    所以滄琰很是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

    有關於轉世。

    溫玄翦能夠一次又一次找到沈漁的轉世,然後再續前緣。

    李雲深也能夠去找李沉縈,也許這麼認定了是同一個人。

    可是同樣的面貌,同一個魂魄,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們都不介意,但是滄琰清清楚楚地思考過這一個問題。

    季羨舟死了,轉世的季羨舟,還是季羨舟嗎?

    所以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救下季羨舟,是這一輩子的季羨舟,她等不到他轉世了。

    重塑肉身,招魂引魄。

    季羨舟……也許能夠回來的吧。

    至於季明越,他本不該登皇位,可是如今季羨舟身死,命格盡數都改了,再追究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眼下必須先將季羨舟給救回來。

    滄琰匆匆地走向了須臾山。別的神仙,她怕是問不了了,至於淺珈,她暫時還不大想要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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