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魔命難違 >第三百零七章 本我
    沐翎直起來了身子,看着李雲深。 !

    還沒有等沐翎說話,李雲深便說了:“我得問你個事情,我方纔在凡間的時候見着許多未開化的妖怪在擄走凡人。你說這些妖怪,直接喫人我也好想一點兒了,將人擄走算是什麼意思,囤着過冬嗎?”

    沐翎扶額道:“我找你來是爲了說這件事情。妖族近來不知又有什麼計劃,放任了一些妖怪出來擄人,擄去的人盡數被關在了妖族腹地。”

    “你是懷疑妖族那些人又在籌備着什麼?”李雲深明白沐翎的意思,“這般大張旗鼓,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被別人知道。”

    沐翎不可置否:“我們知道了,仙族也肯定知道了。”

    “魔族不想瞞着任何人,看來很有些胸有成竹。”李雲深總結道,“我聽阿琰說過,原本該你……呃,季羨舟登皇位的,但是現在天下命數盡改,妖族在其推波助瀾,莫非這也是妖族計劃的一部分?”

    “你說對了。”沐翎說。

    提起滄琰他心裏還有點不放心,滄琰一個人留在凡間,她的法術大部分都被封印了,遇這些妖族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妖族之人既然敢惹到我們魔族的頭,要做好被重創的準備。”李雲深有些陰測測地說。

    當年青熾和青琊所做之事將他們兩人害成這樣,這筆賬怎麼都要跟他們算一算。

    有仇必報仇,有怨必報怨。

    他們可不是什麼善人。

    沐翎偏過頭看着他:“你覺得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做?”

    李雲深皺着眉,沉默了好一會兒,在大殿裏面轉來轉去,良久了沒個定性。

    約莫也爲這件事情頭疼。

    妖族似乎在廣撒,範圍頗大了一些,且都是一些未開化的妖族,利用震懾一點兒用都沒有。

    而且算他們制止了這一個,青琊利用當年國師之便叫那些愚昧的官員以人來祭祀的事情,也是一點方法都沒有。

    仙族也是如此毫無頭緒,趕走一塊地方的妖祟,很快另一個地方的便鬧了起來,他們一走,無人守着的地方便會有新的妖祟前來。

    仙族與魔族兩族,竟拿妖族這種豁出去的做法無可奈何。

    沐翎擡頭,說道:“既然無法阻止,不如從根源之處下手。”

    “你是想,直接打進妖族?”李雲深皺了皺眉,說道,“此法怕是不妥,太危險了。”

    他卻笑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還有別的方法嗎?”

    李雲深一怔,說道:“似乎沒有。”

    “不過,我想看看妖族到底打算怎麼做。”沐翎平靜地說道。

    李雲深卻被這種平靜震得心裏一沉:“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沒有通透地說些什麼了,只是說道:“來人,吩咐下去,叫所有的在外頭抵抗妖族的人都回來吧。噢,線人便留在那裏吧,其餘人都召回來。”

    李雲深不知道沐翎是個什麼意思,皺着眉也沒有打斷他。

    他這樣做總歸有他的道理,沐翎不是一個任性的人。

    但不知道爲什麼,李雲深忽然覺得……自己眼前的沐翎似乎有一些陌生了。

    是太久沒見了吧?

    魔族的人突然都撤離了,妖族的人似乎還有一些不大習慣。

    但是魔族這樣做無疑是助長妖族之氣,妖族的那些人更加變本加厲的按照他們的計劃進行着。

    仙族的人卻終於坐不住了。

    戰火將起。

    滄琰卻在幽禁之地,什麼都不知道。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實在是不知道什麼年歲,也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混混沌沌地,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好像有一個人在喚她。

    那聲音若有似無,似近還遠,好像在耳邊,又好像在千里之外。

    “阿琰。”

    她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見的卻是一個熟悉的人。

    是她自己。

    又好像不是她自己。

    那人坐在了她的對面,滄琰勉強撐起來自己的身子,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才讓自己混混沌沌的腦子清醒了一些。

    看見自己的感覺有點怪,畢竟不是在照鏡子,對面的那個滄琰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臉卻帶着她從未有過的悲憫。

    “你是……”滄琰還是問出了口。

    對面的滄琰笑了笑,說道:“我是你,準確的說,我是你的一部分。”

    滄琰愣了愣:“哪一部分?”

    她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問,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我也說不大清,怎麼說呢,我約莫……應當是你的一部分記憶。”

    這麼說來,滄琰心裏便清楚明瞭了許多,所以她肯定的說道:“你是我丟失過的那一部分記憶?”

    對面的滄琰含笑,點了點頭。

    她一直想要問自己曾經忘記過什麼,問過淺珈,問過天老君,問過沐翎,找過藏書閣,抓着所有的蛛絲馬跡想要拼湊在一起,卻被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瞞得死死的,沒想到現如今,自己的這一部分記憶竟然自己找門來了。

    頗有一種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感慨。

    滄琰一邊感慨着,一邊說道:“所以你是來將我追尋的那件事情盡數告訴我的?”

    對面的滄琰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這個是什麼意思,自己的記憶找來了門,卻還是不肯對她說實情,當年的事情至於那麼隱晦嗎?

    滄琰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所以你現在出來是做什麼的呢?若是不告訴當年之事,你又何必存在?”

    “當年之事,無論是由我來告訴你,還是沐翎,甚至是已經死去的姜祗告訴你,都不過是一個片面之詞。”對面的滄琰脾氣好得一點兒都不像是她本人,對於她自己的不耐倒是一點不耐都沒有,“所以當年之事,不該由任何人告訴你。”

    滄琰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麼說來,我不會再知道當年的事情了嗎?”

    對面的滄琰這次又搖了搖頭,卻是一分答非所問的意思:“你可還記得,最初遇見季羨舟的時候,曾爲了他下過一次地府,見到了三生石?”

    滄琰想了一刻,點了點頭。

    若不是再提起,她還真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

    “三生石記載輪迴,你若是想要知道全部的事情,不妨再去地府一趟。”對面的滄琰這樣說道。

    可是若是要去地府,必定要先從這個幽禁之地出去,再出去已經是三百年之後的事情了。若是這個記憶不出來也罷了,三百年對於一個神仙來說委實短得很,但是她現在知道了一些線索,好心日日夜夜磨着她的心思,那纔是真正的煎熬。

    可這些對面的那個滄琰實在是無能爲力。

    對面的她好像自己她在想着什麼,輕聲說道:“有一個人能夠幫你出來。”

    “誰?”她問。

    對面的自己脣齒一碰,吐出來了一個名字。

    滄琰卻立刻否決了:“不行。”

    這個否決都沒有過腦子。

    “爲何不行?”對面的她愣了一瞬,說道,“他是唯一的人選……是因爲你不喜歡他麼?”

    她都不知道對面的那個自己是怎麼將這個跟喜歡不喜歡這件事情牽扯的。

    滄琰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算討厭。但是我有點害怕他。”

    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對面的自己先是彎起了嘴角,繼而笑出了聲,最後不得不掩面。

    滄琰看見自己被自己逗笑的樣子,心裏頗有幾分尷尬,她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哪裏很好笑嗎?”

    對面的自己才慢慢止住了笑容,只是臉色還帶了未斂去的笑意,說道:“若早些時候他聽見你這樣說大抵也會同我一樣。”

    滄琰努力地想象了一下那人笑成方纔自己的模樣。

    有一點點模糊的感覺。

    “有印象?”對面的滄琰問道。

    自己是騙不過自己的,所以滄琰很誠實地點了點頭:“之前做夢的時候夢見過幾次從前之事。當時沒有當回事情,只以爲是個夢,故而沒有放在心。”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的這個人似乎怎麼都沒有辦法等同於那個時候的他,好像脫胎換骨過。

    對面的自己卻逐漸變得縹緲了起來。

    滄琰擡起頭看着自己:“你要走了麼?”

    對面的滄琰毫無波瀾地點了點頭:“好像是的。”

    滄琰的心裏有一點微妙。

    任誰看見自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好像都會有這麼一點心思。

    但是,滄琰忽然困惑地問了一句:“我應該去知道嗎?”

    所有人都在阻撓她,瞞着她,對着從前的時候諱莫如深,她若再這般執意下去,真的是個好事情嗎?

    所以她這麼久想要找尋的問題,最後變成了自己問自己,她應該去知道嗎?

    對面的自己已經變得模糊了起來,她輕聲說道:“這要問你自己呀,路已經告訴你了,做事情全憑自己心情便好。”頓了頓,像是不知道對誰說的一樣,她輕聲說道,“阿琰,只要不會辜負自己。”

    隨即便化作流螢,盡數消散了。

    只要不會辜負自己。

    滄琰依舊困惑着,伸出手在空虛虛地抓了一把。

    怎麼樣纔不會算是辜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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