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是隻有傅景宴和陳竹雪,這兩個最親近的人,表現的一臉淡定。
似乎並不意外,也沒有什麼不高興。
三爺由傭人陪着,和特有的醫護陪着,推了進來。
陳竹雪已經起身,上前將傅三爺推到了自己身邊的座位上。
另一邊就是傅景宴和陸珠。
陸珠偷偷打量着,傅三爺的臉色鐵青,雙眼無神,像是一個會喘氣的死人。
這樣的人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難怪傅家外傳,傅家四爺早年就已經過世,卻偷偷把人送到山上休養,怕是知道活不成了吧。
陳竹雪到是十分的淡定,面對自己常年不見,又相貌變異的老公,依舊十分的淡定。
“既然是過年,自然是要一家人團聚纔好,還是媽想的周到。”
一旁的傅五嬸笑着道。
這樣的人出現在桌上,還真是讓人有點不想喫飯。
三爺早年就得了重病,嘴歪眼斜又沒有意識,坐在桌前也吃不了東西。
只不過是出來走個過場。
陳竹雪抿了抿脣道:“這是他能和我們過的最後一個年了,所以特意讓人把他接過來,一會兒還要送回去。”
在坐的其他人臉色變了變,紛紛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都知道這個老三活不了多久了,本以爲早就該死了,沒想到硬是拖拉的活了好些年。
真是傻人傻福,還把自己兒子給拖成了繼承人。
弄得他們想嫌棄都不成,只能在旁陪着。
老太太在看到三爺時,眼眶微紅,只是聲音依舊有力低沉的看向身邊的男醫護。
“他怎麼樣了?”
“三爺的病情穩定,只是各項器官已經在衰退,所以特意帶三爺來見老太太最後一面。”
醫護沒有直說,但也足夠明白。
老太太神色晃了晃,深深看了一眼輪椅上,無知無覺的兒子,最終微微嘆了口氣。
點了點頭道:“讓他走的不要那麼痛苦。”
這個兒子她傾注了半生的心血,最終還是沒有留住。
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她老了,連傅家都管不好了,哪裏還有辦法再管一個將死的人。
“等我百年後,就讓他在我身邊吧。”
老太太啞了聲,沒有再說什麼。
陳雪竹見狀,趕緊道:“媽,別難過了,您這樣他看到會更難受。”
眼前的男人早就已經沒了意識,像是一個擺着異狀的怪娃娃,在這個傅家,沒有人會想起一個這樣的傅三爺。
老太太點了點頭,臉色緩和了些。
也就是在三爺面前,他們才能看到老太太悔恨又自責的模樣。
醫護交待了一句‘該用藥了’,衆人才看到一針藥劑從三爺滿是針筒的胳膊上注射了進去。
一頓飯,衆人喫的格外沒有滋味,有幾個人對着那樣一個直勾勾盯着你的病人喫得下去飯。
簡直嚇都快把自己給嚇死了。
這頓合年的團圓飯,很快就在衆人的兩口中結束了。
一個個紛紛往外走。
傅五嬸挽住大伯母的胳膊,另一邊的傅四嬸卻是一頓飯都在出神。
“三哥那個樣子還出來幹什麼,真是讓人心裏毛毛的。”
五嬸嘆了口氣,見傅四嬸那失魂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真是爲了一個養女,也不知道天天都想些什麼。
傅景月都被送到國外嫁人了,她竟然還天天想着接回來,養女而已,大不了再養一個嘛。
誰叫那個傅景月不安分,還一天天的癡心妄想。
“大嫂,你說三哥當年是因爲什麼傻的?”
當年的傅三爺,可是全傅家最聰明能幹的兒子,老太太從小就寄予了厚望,明眼人都知道。
這一代,本就是傅家三爺要當家的。
可惜,天妒英才,二十歲生個病就先傻了。
大伯母轉過頭,瞪了她一眼道:“還能因爲什麼,當然是因爲有病。”
這說法一直延續至今,但他們傅家的說法,有幾時會是真的。
傅五嬸也不申辯,只勾了勾脣笑道:“真是難爲三嫂了,被騙婚也就算了,一進門就嫁了個傻子,一輩子還要守在傅家,還好不用天天看着三哥。”
就三爺那個樣子,怕是深愛的女人都會嚇得不輕,更何況還是沒有什麼感情的太太。
不但在忍一個傻了的丈夫,還要天天聽着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孩子叫自己媽。
想想這麼多年,她還真有些佩服這個三嫂的隱忍。
大伯母抿了抿脣,看向不遠處被傭人推回院子的傅景昂,嘆了口氣。
“都是活一輩子,怎麼活不是活着,我到是有些羨慕三弟妹的活法。”
有個名義上的老公,有一個名義上的兒子,可以和自己心愛的人遠離塵世喧囂,隱在山裏過得快樂。
不用想傅家的爾虞我詐,也不用想着要怎麼給自己兒子掙更多的財產。
連老太太因爲當年騙婚的愧疚,而處處給着面子。
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做,只管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偶爾來傅家裝裝面子,這樣的事情又有什麼不好。
傅五嬸還要開口說什麼,大伯母轉過頭,冷冷道:“你還是管好自己,別操心別人的事了,如果讓老五聽到,怕是你老公兒子手裏的那些項目,都要送到別人手裏了。”
果然,這話纔對傅五嬸管用。
整個人頓時老實了,見大伯母臉色沉沉的離開,忍不住道:“大嫂你幹嘛,怎麼說變臉就變臉,我說什麼了,還生我氣了。”
說完又轉頭看向身邊的傅四嬸。
“四嫂,你說大嫂她怎麼了嘛,我就提了一句三哥三嫂而已,她有什麼不高興的。”
傅四嬸擡起頭,臉上少有的正色:“沒你的事,多什麼嘴。”
說完也轉頭就走了,傅景月已經兩三天沒有和她聯繫了,她在想要不要去求求傅景宴。
這事看來,誰都不可能把傅景月從國外接回來,除了傅景宴本人。
被人甩了臉色,傅五嬸一臉莫名的站在原地嘟噥道:“這一個個的臉都這麼臭。”
“我不就是說了一句三嫂,幹嘛都這副表情。”